厉修璟沉默了一瞬，他没料到凌楚玉这么敏感，一下子抓住了症结，不过这些总归没想瞒着她。

想到这里，挥挥手，屏退了十五和暗一。

“没错，上次进出过秋水宫的那位太医找到了，他还活着，而且是专门给秋水宫看诊的太医。”

“那他怎么活下来的？”皇上既然铁了心想抹杀秋水宫的痕迹，处置了那些宫人，没道理还留下一个太医。

“能找到他我也很意外，他当初被人下了毒，不过没死透，就被人拖到乱葬岗，他吊着一口气，死里逃生，这么些年隐姓埋名。”

“一直没人找他，许是皇上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漏网之鱼。”

凌楚玉点头，“这倒也说得过去，他说什么了？”

厉修璟黙了默，良久，才说道：“他说，秋水宫的娘娘确实是淄衣教的圣女，只是一直没有名分，他被指去秋水宫的时候，圣女已经怀孕即将临盆了，他给瞧过，腹中是个男孩，皇上命令他一日三次的去秋水宫请脉。”

“圣女身子康健，眼见就要平安生产，可是有一天他给圣女请脉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七皇子掉下假山，摔到了湖中，生死不知。”

厉修璟行七。

凌楚玉心下一紧，突然抓住厉修璟的手，好像这样就能给他力气一样。

厉修璟看了凌楚玉一眼，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后来圣女立刻发作，却不想急火攻心，发生难产，等到皇上匆匆赶来的时候，圣女只剩下一口气了，孩子也没生下来。”

“这位太医当时一直在产房门口等着，亲耳听见，皇上说，七皇子没事，圣女的气息便微弱下去，说什么他没听见，只听见皇上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恶狠狠的毒誓。”

“他说，皇上发誓，有生之年不会动七皇子，会护他安全。”

厉修璟声音沉沉，听不出多少情绪。

可是越是这样了，凌楚玉越觉得心酸，“会不会是那个太医弄错了。”

“那个太医的命捏在我手上，他不会说谎，当初他听了这么大的秘密，也是觉得命不久矣，回太医院之后先服了解药，又喝下剧毒，这才留了一线生机。”

凌楚玉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那个太医十几年前就这般苟且偷生，想来是个怕死的人，是不敢糊弄厉修璟的。

“还有，我让人去查先太子的事情，当初圣女本与当今皇上两情相悦，后来遇见了先太子，皇上为了取信先太子，将圣女献给先太子。”

凌楚玉脑子一时觉得有些不够用，这是什么神仙剧情！

这般将一个女人利用到极致，怎么让她想起了厉修璟，看来这父子两个在这方面倒是一脉相传。

皇上说裕王最像他，简直是无稽之谈，最像他的分明就是历澈！

可是厉子谦说的先太子的事情，“那先太子会覆灭，是因为皇上？”

“十几年前的事情，查起来太费劲，当初皇上在潜邸的人几乎都被他杀光了，不过先太子去世之后，得利的就是咱们这位皇上，你觉得除了他还有谁？”

厉修璟没说的是，这其中会不会有圣女的功劳，谁也不知道。

不过那个人给了他生命，也因为他而死，他不想去将人想的太坏，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

凌楚玉嘴角动了动，也没有问出来，而是走过去抱了抱他。

“王爷，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有我。”

“我没事，我曾经怨过皇上为何不疼我，如今看来他能容的下我的存在，倒真是算得上一句守信重诺了。”

语气平平，可是凌楚玉却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杀意。

也难怪如今他的儿子明争暗斗，自相残杀，看来血脉相承这个东西是难以根除的。

突然凌楚玉就想起了厉修璟明知道，那个道士的丹药有毒，却仍然没有制止。

起先她以为是对皇上心寒了，如今看来是他那个时候就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

否则他看起来对皇上不抱任何希望，但是也不是那种能做出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去死的事情。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静了下来，半响，厉修璟冷冷的说道：“厉子谦是先太子的嫡子，许是她夺了别人的夫君，觉得过意不去，先太子离京的时候要了厉子谦在身边，皇上继位，遂封了厉子谦一个闲散的爵位，养在眼皮子底下、”

凌楚玉眼里划过一丝讽刺，“那还真是养虎为患，皇上肯定想不到他以为在京城覆灭的淄衣教，就在他留下的狼崽子的手中。”

“你此番留他一命，权当我还了那人的生恩，若他以后在来惹你，不必你亲自动手，我便去解决了他。”

凌楚玉闻言，勾唇一笑，身子一滑，蜷缩进厉修璟的怀里，坐到了他的腿上，“王爷这话说的，如今是他算计我呢！你这般抬举我，被人听见，怕是要笑掉大牙！”

厉修璟挑挑眉，见她露出这份娇憨的样子，心里那点七拐八拐的郁结散了不少，将人搂住，“凌小姐的功夫如何，本王也是见识过的，就算你想要我的项上人头，想来也是不废多少劲的。”

这话说的，简直把她夸上天了，饶是凌楚玉厚着脸皮，也领受不来，当即哼了一声，“那我若有一天取了你的项上人头，肯定是使了美人计。”

厉修璟失笑，点了一下凌楚玉的鼻子，“就属你促狭，那我就等着你来使美人计。”

说罢，勾了勾嘴角，笑的一派风流俊逸。

她从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战场杀神，也会有一天变成这样一笑倾人城的公子。

却又比那些京城中温香软玉养出来，绫罗绸缎堆出来的公子更加硬朗。

凌楚玉一时间竟然有些挪不开眼，讷讷的说道：“一顾倾人城虽然夸张了些，不过你若是在好好打扮一下再出去，这京城第一美男的称号大概就跟历澈彻底没什么关系了。”

“你将我跟那些靠脸吃饭的小白脸比？难道本王不比他们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