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皇城，东一巷

平小虎离开赵公公的大宅院，赶紧找到在外面接应的倪飞。

倪飞见他手捧着一个木盒，问道：“平兄弟，这是什么？”

平小虎说道：“据赵公公所说，这里面装着的正是中原的传国玉玺！”

倪飞大吃一惊，说道：“传国玉玺怎么会在赵公公手上？他的话可靠吗？”

平小虎皱着眉头说道：“赵公公对这方玉玺十分看重，我认为他所言不虚。不过我没有取他性命，如果他说谎将来还可以追问传国玉玺的下落。”他打开木盒，问道：“这玉玺是真是假，你能不能看得出来？”

倪飞摇摇头，说道：“我看不出来，只有汤先生知道如何鉴别真伪。”

平小虎赶紧问道：“汤先生是否已经去了皇宫？”

倪飞突然反应过来，说道：“不好！建武皇帝答应交出中原的传国玉玺，如果他拿不出来，汤先生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平小虎也说道：“我急着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咱们现在赶紧去皇宫，在事情闹大之前找到汤先生！”

倪飞却表情凝重地说道：“去不得。汤先生之所以冒险独自入宫，是因为他已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平小虎赶紧问道：“什么是最后的准备？难道——”

倪飞点了点头，说道：“汤先生身上带着漫天花虫，以备不时之需。”

平小虎吃了一惊，说道：“汤先生如果拿不到传国玉玺就会以漫天花虫相要挟，甚至宁愿同归于尽？”

倪飞轻叹一声，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瞒你。其实，汤先生也能抵御漫天花虫之毒！只要他提前服用一种异虫的浆液，就能中毒而不死！”

平小虎恍然说道：“原来光复盟早就做了两手准备，在你们的计划中，我和汤先生互为替补。”

倪飞显得有些尴尬，只得说道：“原计划正是如此。想不到皇城中发生了这么多事，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平小虎将装着玉玺的木盒交给倪飞，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把真相告诉汤先生，免得死伤无辜。你通知其他人赶紧离开皇城。”他说罢就要动身。

倪飞急道：“平兄弟，现在进宫恐怕已经来不及了，皇宫戒备森严，你又何必犯险？”

平小虎说道：“如果汤先生在皇宫使用漫天花虫，北国和中原之间的仇怨恐怕永远无法化解，一旦双方爆发全面的冲突，又会有多少人丧命？”

跟倪飞互相抱拳道别，平小虎飞马来到皇宫门前。几个守门的卫兵见来人行色匆匆，连忙将他喝住。

平小虎并不下马，亮出沈秋给他的令牌，大声说道：“我有紧急军情，要进宫面圣！”

一个卫兵将信将疑，指着门旁的一块石牌说道：“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没看见下马牌吗？不管你有多么要紧的军情都得下马步行！”

平小虎犹豫一下，趁那卫兵不注意，突然勒紧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那马儿撩起前蹄，嘶鸣一声便不顾一切地向前奔去。

那个卫兵险些被马撞倒，惊道：“你胆敢强闯宫门，不要命了！”说罢赶紧叫了几个人追赶上去。

平小虎快马加鞭向泰和殿奔去，起初还有几个守卫阻拦，后来竟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平小虎催马来到泰和殿前，只见殿前空地上躺满了宫廷守卫的尸体，那些死去的守卫个个表情狰狞，令人惨不忍睹。他环视四周不见汤立青的人影，又飞身进入大殿，却只看到几个内侍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平小虎又赶紧朝后宫的方向奔去，一路上见到几个内侍和宫女的尸体，尸体上有血迹，似被刀剑所杀。来到皇帝寝宫，仍不见汤立青，却看到一个内侍蹲在寝宫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平小虎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人都去哪儿了？”见那内侍仿佛被吓破了胆，平小虎抓着那内侍衣领摇晃一下，又问道：“皇上在哪里？”

那内侍哆哆嗦嗦地指向祥宁宫，哭着说道：“陛下和太后都躲到祥宁宫了！有刺客，有刺客……”

平小虎奔出皇帝寝宫，果然听到祥宁宫那里传来打斗之声。他加快脚步来到祥宁宫，看见宫前的空地上几个侍卫躺倒在地。平小虎正要进祥宁宫查看，却看见一人从里面飞了出来，重重地跌在地上，正是汤立青！一个人影紧跟着窜了出来，左右手各持一把大刀，同时向汤立青斩来。平小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抽出弯刀全力砍向那人的腰部。那人吃了一惊，右手回刀去挡。两刀相交发出一声脆响，两人都感到手臂发麻，各自退开两步。这时，又有几十个宫廷侍卫冲过来，将他们三人围在中央。

平小虎赶紧将受伤的汤立青扶起，说道：“汤先生，传国玉玺被赵公公盗出了皇宫，现在倪飞手上。”

汤立青愣了一下，擦干嘴角的血迹，叹道：“如此一来，汤某可以死而瞑目了，可惜却连累了平少侠。”

手握双刀那人奇道：“原来你就是平小虎？我是韩臻，跟你师父石无名是故交。你既然是石无名的徒弟，为什么出手帮光复盟的人？”

第77章

平小虎抱拳说道：“说来话长，在下不愿见到更多人流血。”

韩臻喝道：“你来晚了！这个刺客竟敢在皇宫大开杀戒，死罪难逃！”

汤立青反驳道：“北国皇帝失信于人，派人暗算在先！”

这时宫内传来一个人浑厚的呼喝声：“韩臻！你还在磨蹭什么，快将刺客拿下！”

韩臻赶紧回身向祥宁宫方向抱拳施礼，大声说道：“陛下，石无名的徒弟平小虎在此。末将不知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定夺！”

过了一会儿，几名内侍抬着一个躺椅，在几个侍卫的护送下从祥宁宫走了出来，躺椅上坐着的不是建武皇帝，却是一个头发散乱，面容憔悴的老人。

汤立青见了那老人，惊道：“你果然没有死！”

那老人冷眼看着汤立青，说道：“你认得朕？”

汤立青说道：“汤某见过皇帝陛下的画像，你就是已经被宣告‘驾崩’的康文皇帝。”

康文皇帝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说道：“朕深居宫中，多年没有公开露面，你竟然能一眼认出，确实很有眼力。如果不是你大闹泰和殿，韩臻也不会有机会救驾。如此有才有功之人，偏偏为光复盟效力，实在可惜！”

汤立青并不答话。

康文皇帝又看向平小虎，问道：“你就是平小虎？”

平小虎有点不知所措，只得称是。

康文皇帝问道：“石无名现在怎样了？”

平小虎答道：“师父以为陛下遭遇不测，只得去投奔四皇子和八皇子两位殿下。”

康文皇帝轻叹一声，对身边一名内侍说道：“赶紧派个可靠的人去通知老四和老八，就说朕还没死，让他们不要再闹了！”他又对平小虎说道：“平小虎，石无名曾向朕推荐过你，今天就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杀了这个光复盟的刺客，朕就让你统领三大天营！”

平小虎赶紧说道：“陛下，汤先生并非刺客，死伤这么多人也不是他的本意——”

康文皇帝立刻喝道：“住口！光复盟和宁妃串谋，不仅囚禁了朕，还用漫天花虫毒死了后宫无数妃嫔。如此滔天大罪，岂能容你替他辩解！”

平小虎说道：“据在下所知，在后宫使用漫天花虫都是宁妃的主意，与汤先生无关。宁妃不仅背叛了陛下，还出卖了光复盟。其中内情，还请陛下详查！”

康文皇帝强压怒火，对身边的人说道：“把宁妃和大皇子带过来！”

大皇子被人架了过来，他身上的龙袍已经被剥下，跪在康文皇帝面前痛哭流涕。宁妃也跪在地上，面如死水，相比之下却平静许多。

康文皇帝狠狠瞪了宁妃一眼，说道：“在后宫释放漫天花虫，是不是你在背后主使？”

宁妃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一切都是臣妾一人所为，大皇子毫不知情。请陛下看在臣妾没有伤害您性命的份儿上，饶大皇子一命！”

康文皇帝叹了口气，说道：“你既然已经囚禁了朕，为何不把事情做到底？”

宁妃一双泪眼直视着康文皇帝，说道：“你我夫妻多年，我下不了手！”

康文皇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朕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做出这等事情？”

宁妃轻叹一声，说道：“臣妾受光复盟鼓惑，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滔天大罪。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但求一死，求陛下成全！”

大皇子闻言赶紧连连叩拜，哭着说道：“请父皇开恩，饶过母妃吧！”

康文皇帝怒喝道：“你这个没用的逆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说罢竟站起身子，一脚把大皇子踢倒在地，又从身边一名侍卫身上抽出长剑，刺向大皇子。

宁妃见了，赶紧扑到儿子身上替他挡剑。康文皇帝收剑不及，一剑刺入宁妃后背。伤口不深，却也立刻见血。

康文皇帝看见宁妃受伤，难掩关切之色，赶紧命令道：“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听候发落！”等宁妃母子二人被搀扶着离开，康文皇帝又对平小虎说道：“平小虎，看在你师父对朕忠心耿耿的面子上，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杀了这个刺客，朕有重赏，否则就将你当刺客论处！”

汤立青对平小虎说道：“平少侠，光复盟对你没有恩情，反而几次三番地利用你。平少侠不计前嫌，却多次冒险相助，如此侠肝义胆令汤某十分钦佩。如今汤某身陷重围，已无逃生可能，若能死于平少侠之手，死而无憾！”

平小虎没有答话，却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竹筒，单手高高举起。周围的侍卫见了那竹筒，都大惊失色，不自觉地退后几步。

康文皇帝惊道：“平小虎，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平小虎不回答，却说道：“汤先生此次来皇城，只是为了获得中原的传国玉玺，如今玉玺已经在光复盟手上，只要陛下不阻拦，光复盟的人就会撤离皇城。”

康文皇帝喝道：“你说这些干什么，难道你想谋反？”

平小虎说道：“光复盟此次行动虽然殃及许多人的性命，却也无意中给北国送来了漫天花虫这个逆天杀器。北国得到了漫天花虫，面对西域时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康文皇帝眯起眼睛，问道：“平小虎，你到底想说什么？”

平小虎不慌不忙地说道：“西域的哈勒王储受伤致残，北国脱不了干系。以在下对哈勒王储的了解，他早晚要以复仇为名攻打北国。如今北国有了漫天花虫，西域必将心存忌惮，不敢轻易出兵。”

康文皇帝哼了一声，说道：“照你所说，光复盟反而有功于北国？”

平小虎说道：“大皇子被曹将军劫持，正是光复盟的人出手相救，可见他们并无谋逆之心。光复盟既然无意与北国彻底决裂，只要陛下开恩放过汤先生，光复盟就再无理由冒犯北国。”

康文皇帝向汤立青问道：“百年之前，朕的先祖曾将中原戚氏屠杀殆尽，如此血海深仇，难道光复盟可以不报？”

汤立青叹了一声，说道：“光复盟只想恢复中原皇室，不想让中原因为征战而变成一片焦土。”

康文皇帝问道：“戚志山真的这样想？”

汤立青说道：“绝无虚言。”

康文皇帝若有所思，又说道：“石无名说过，光复盟已经将抵御漫天花虫的方法卖给了西域，说不定他们为了挑起两国争端，还会把漫天花虫也卖给西域……”

汤立青想了一下，说道：“抵御漫天花虫的方法，汤某也可以告知陛下，只不过陛下需要答应汤某一个条件。”

康文皇帝看了一眼平小虎手中的小竹筒，耐着性子问道：“什么条件？”

汤立青郑重地说道：“北国军队立刻撤出中原，永不再犯！”

康文皇帝思考片刻，终于说道：“好，朕答应你！”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

康文皇帝看着平小虎，冷哼了一声，说道：“石无名的徒弟果然很有胆识。平小虎，你现在可以把那个空竹筒放下来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