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呆立当场，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加白得透明了几分。看来，这些，的确都是他所不知道的。

但穆雪歌还是要把这些都说出来，她能感觉得到，阿哲，有心结，心结不除，对日后的治疗并没有帮助，而且，他母亲为他做的，他应该知道，想必他也会想要知道。

穆雪歌也不再说话，等着阿哲消化她所说的这些。

“你…可知道，我的寒毒究竟是怎么回事？”半晌，阿哲才开口道。所有替他诊治过的人，都说他体内有寒毒，源自于他小腹丹田之内，但所有人都说不清，为什么十八年前受伤的是他母亲，但寒毒却扎根在他的丹田，而且，明明就是寒毒，但所有治疗寒毒的丹药，偏偏对他都没有用。

不仅如此，那些花了很大心力找来的续命丹药，不仅为他续了命，似乎…让他体内的寒毒也在变得更为严重！不吃丹药，会没命，吃了丹药，活着却是一天比一天痛苦！

阿哲心里清楚，所有了解他身体状况的人也都清楚，这寒毒绝不普通，但谁都说不清，这寒毒，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没人能有办法将他治好，只能苟延残喘，看着死亡一天天的逼近！

“你不知道？”这次轮到穆雪歌奇怪了，就阿哲这身体，若是没有人花了大力气在为他续命，他早就坟头草比人还高了，能为他续命的人，除了他母亲，定然还有高明的炼丹师，怎么会不知道寒毒的缘由？

阿哲摇摇头。

“那你可听说过，蛊毒之首，万蛊寒蚕？！”

这次，阿哲和诸葛都是齐齐摇头，阿哲满脸都是疑色，他由于身体原因，常年鲜少出门，在家最多的消遣就是读书，说是阅遍天下各类典籍也不为过，但……

“蛊？何为蛊毒，我等从未听说过！”

这次换作穆雪歌愣了，对于这万蛊寒蚕，不仅原主穆雪歌的记忆中有，幽路给自己准备的资料中，也有提及，为什么这俩人会不知道呢？

“百虫相争余其一，即为蛊，而蛊毒之首的万蛊寒蚕就更为可怖了。想炼制出万蛊寒蚕，必然要搜集一万零一只蕴含剧毒的毒虫，将之封存在极阴极寒之地，九九八十一日之后取出，若仅余一只，那就是蛊成了。余下的这一只，定然是通体透明，形状似蚕，是为蛊毒之首万蛊寒蚕。

伤你母亲之人，也就是这放蛊之人，定然极为阴毒。因为，中这万蛊寒蚕的人，若是女子，便会寒毒袭身，立刻血液凝固而亡，若是男子，则万蛊寒蚕会栖于其丹田之内，让其经脉寸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才会如女子那般血液凝固而亡，且这男子活着的时候，也已经…失去了传宗接代的能力，断子绝孙！

而最为特殊的一种情况，就是中蛊者为孕妇！那要么就是舍弃孩子，将蛊毒转移，母亲可活，要么就是保住孩子，母亲会死，孩子体内也有残余的寒毒，即便保住了性命，身体也会极差，活不到成年。而你，因为正好是男孩，所以你母亲在生下你的时候，万蛊寒蚕藏于你的丹田，一起脱离了母体，因此你的母亲也就只是寒症难愈。

但，偏偏你母亲为了救你，自损修为，她这是想拿她的命换你的命！”

听完穆雪歌这番话，阿哲怔怔的立着，面上诸多情绪交织。

半晌，阿哲终于收敛了情绪，定定的看着穆雪歌，脸上习惯性带着的温和笑意已经敛去，短短片刻之间，穆雪歌感觉到，这人的气息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若说之前的阿哲是坚强而温柔的，那现在的他，就是坚定而内敛了。

“小公子，请问，我的母亲……”

话说到一半，阿哲发现，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问，他根本就不知道，母亲现在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她…从不让人知道，她让人看见的，永远是她精神奕奕的模样！即便是这些年实力没有精进，她也只说是因为陈年旧伤，导致修为遇上了瓶颈而已。

一股强烈的内疚感袭上心头，阿哲的面上也现出恸色。他并不是愚钝之人，怪只怪，心结难抒，让他迷了心眼！

不管与母亲的感情有多深厚，终究还是有一丝怨的，怨母亲为什么明知道他在胎里受损了也要将他生下来，难道只是因为他是她和那个人的孩子？！她爱的，究竟是他，还是“他”？！

可如今，知道了母亲是在用生命来爱他，他还有什么可怨的？！

他，要活下去！

穆雪歌看着阿哲的眼神由痛苦，到迷茫，再逐渐恢复了清明与坚定，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你放心，我想，你母亲暂时没有大碍，若是日后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去看看你的母亲。”见阿哲脸现喜色，穆雪歌又加了一句，“不过，我开的价码，可是不会低的哦。”

“那是自然。”阿哲可算是见识过了，不过，跟生命比起来，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在一旁神经紧绷的诸葛，见此情形，也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我们还是来说说你的情况吧。”

“嗯。”阿哲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想来，听我说过这些之后，你应该知道你身体这么破，根源在哪了吧？”

“嗯。”阿哲一点都不介意穆雪歌对她身体的形容，这本就是实情。

“寄身在你丹田内的万蛊寒蚕固然是根源所在，但你身体之所以这么差，可以说已经没几天的日子了，不单单只是万蛊寒蚕的原因。一来，你在胎中受伤，先天不足，二来，万蛊寒蚕藏于你体内，导致任何丹药对你的效用都会大打折扣，反而会令你因为常年服用丹药而导致体内丹毒沉积。

若说你现在年纪不过少年，但你的身体，已经如凡人之躯的七八十岁，行将就木了。这也是为什么你受一点点伤，就极难愈合的原因。”

穆雪歌的毒舌再现，说得诸葛忍不住嘀咕道：

“怎么被你这么一说，像是阿哲已经完全没救了似的。”

“不错，他是已经快没救了，他的身体本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我想，这点你们都是清楚的吧。”

不用眼前的两人回答，穆雪歌也知道她说的全中。

穆雪歌上前一步，走到阿哲面前，澄澈的双眸定定的看着阿哲。

“我问你，是不是想活？！”

“当然。”

“那好，我有办法可以一试。我感觉到，你的体内，除了你母亲护持你的醍醐灌顶之力，还有一股极其微弱的力量，那应该是你自己的吧？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你，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踏入修炼一途。现在我就告诉你，我的办法，若是成了，不仅可以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更会给你强大的修为，但若是败了，那就是……死！

你，可敢和我一起，赌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