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清师妹啊…凤师姐好些了嘛？要不等哥哥比试完，去看看她，哈哈哈…今日清师妹可要避着些我，三角棱刀的厉害，你可看清了？！哈哈哈…”

翠清咬牙切齿的站在一侧，看着荣金谄媚的丑陋样子就恶心，猫哭耗子假慈悲。她此生还真没厌烦过某个人，如今站在对面的荣金惺惺作态真是把她恶心到了。要是他们二人有幸一战，那痒痒散都不够用，要用上钻心钻骨夺命针才可以！

齐志在木箱之中摸索着木牌，再登记在册，送到各自手中。翠清与关望山弟子见夏对阵，而荣金和蒋云海另一位弟子，终于不再与女子对打，想来伤亡会少上许多。之后，箱里刻着名字的木牌，越来越少，终于抓到了吴桐的木牌，众人惊呼，吴家小子与谁对决呢？

这木牌关系利弊，是牵动着台上台侧许多人对目光。待齐志打开放在手里的木牌，众人唏嘘，一看居然是文竹吴桐二人对阵？！是那个…生了好相貌又差点对文漾痛下杀手的美人儿嘛！这…想来应该是吴桐获胜，不过女子狠心也不知结果。

齐志倒是并不意外，文竹的木牌一直都在他长袖中放着…只是对不起小师妹！文竹牌子就在齐志袖口捏着，原本他是想过偷龙换凤的方法，想以弱一些的女弟子和文竹对决，以送小师妹到最后一轮决战，如今…只好听从师命而为！他艰难的看着小师妹，难以开口询问…

只见文竹杏脸桃腮微红，抬头看向吴桐，眼里含着春意，皓齿樱唇轻抿，尽态极妍。吴桐倒是不以为然，只当碰上青梅竹马的玩伴，有缘而已。看到昨日小师姐的武功精进许多，平常二人都没有真刀真枪的比试一二，如今也算有了机会！

前一日夜间，销魂殿侧殿。

果然，晚饭时随着灯影人影憧憧飘过，一个银色身影如约而至侧殿。屋内，四长老已经在侧殿松木桌旁等待许久了，他心思深重，即使女使早就悉心把后厨所做的饭食端上桌，但依旧没有动筷的意思。

秋夜安静，四长老坐在凳上闭目养神，眼睛虽闭着，耳力却依旧惊人。门外大理石砖是最重脚步声的。来往的都是侍奉长老们的女使，且销魂道里定了规矩，入夜后女使们都需是统一的细碎“哒哒”脚步声，不得沉重。

在庾岭的这十几年，他早就把各人各脚的声音听得通透，忽然，在细碎缜密的莲步声中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那种脚步声在四长老耳中清楚极了，是齐志脚着黑锻长靴发出的声音。

“来了，便快坐下吧…”四长老捋着花白胡须，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是，师父…”齐志透过微开的门缝，轻推双门边缘便溜了进来。转身再看桌上，四菜两饭一汤一点心皆用青玉碗盛着，玉着筷静静的摆在饭碗不远处，看来师父等候许久了。于是，他接着扣拳半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说道，“徒儿有大罪过，前殿广场上的许多琐事耽误了，让师父好等…”

齐志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心智早熟眼光也独到。看到饭菜上风过窗口，余烟缭绕，便已猜到端放在桌上过了一刻。四长老还有各类“小事”需要他打点一二，更是座下首徒，怎好让齐志跪在地上久了，忙搀起地上弟子，柔声说道，“无妨无妨，你我师徒之间不碍说这些，这些日子，你着实辛苦了…来来来，你看看，为师让后殿厨子给你做了什么饭菜？”

前面提到的，吴六娘杨青烟等人是销魂道中的前辈，居所都在山腰，平日餐补饭食都有人打点，便是在山腰处有一小厨房做这几十人的一日三餐。山上后殿里为长老们做饭的厨子，更不等同于山腰处小厨房的菜色，那是口味香甜，道道珍馐美味，饕餮大餐。当然所有的厨子大叔都是被掳上山的，重金诱惑性命相迫，得以老老实实待在厨房做菜，时间短的想逃，被抓到便是小命呜呼，时间长的便是挣着一份银钱，不能归家一生一世的行当。

四长老黑袖一甩桌面，四样热菜：花菇鸭掌五彩牛柳，莲蓬豆腐，罗汉虾仁，一道热汤参芪鸡丁汤，五谷米饭，还有一道齐志从小最爱吃的甜点杏仁佛手。

幼时，他也像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偏爱甜食，尤其那些糖稀麦芽更是最稀罕之物。可就一日，在师父房里吃到一味杏仁佛手，不苦反甜，回味无穷。由此开来，齐志总是偷跑到师父的侧殿房里，偷吃点心。稚子好学，一来一往间，师徒父子感情与日俱增，但齐志长成后，却很少吃到，时至今日再看佳肴，再看师父花甲年纪，不由感叹时光流逝，师恩如海。

“师父大恩…徒儿莫不敢忘！”齐志起身低头俯身的模样，倒是顺遂了四长老的意。他如今风头正盛，销魂道里大小事务齐志都可以插上一手，若是哪天连齐志都被人诱骗拐走，多少年的扶持不就算盘落了空？

四长老坐在桌边倒酒满盅，面颊处突出的颧骨顶着一张沧桑的皮。听完徒儿的话，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渐渐绽开一丛笑，从前额到眼睛，再到嘴角，逐步展开。打满褶皱的前额下一双眼睛慢慢放出光来，浑浊却温润，透着一股祥和淡定。这祥和和淡定，殊不知都是可以假装出来的，江湖之人，利益为上，什么万家疾苦都为刀兵相见埋下伏笔而已。

“那好，师父一生没有子嗣，你是我最疼爱的徒儿，如今销魂道你大任在肩，师父想找你…都需要费些心思啊…”四长老端起描着四君子的配套青玉酒杯轻酌细饮，杯中酒是北疆产的露金酒，用黑黍酿成，加入郁金草，草药动物骨骼炮制而成，长寿之饮好极。

“想必有什么事情，师父但说无妨…”齐志出师之后，伴在四长老的身边便少了许多，反而在大长老身边多了些讨论销魂道事务的时间，听着四长老语气，似乎有所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