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来，她深入简出，所有事务都是通过王教授传达给村民，她自己则只是指挥丧尸从旁辅助而已。

截止目前为止，像黄建民、黄秋丽这样持怀疑和小心态度的村民有很多，蒙面并不能打消他们的疑惑与担心！

经过周梅的背叛后，水灵才知道，陈眠以前太想当然了。

和人类谈交易不啻于与虎谋皮，时时刻刻都得提防着他们会不会冷不丁地给你一枪。

相比人类的狡猾和倒戈不定，水灵更喜欢和同类丧尸们打交道，尤其是她以前见识过的丧尸社会！

它们虽然思维迟滞，或性子却很单纯，在丧尸三大铁律的约束下，几乎没有背叛或者出卖的事情发生。

可惜，陈眠却执着要周梅去组织人类枪手队伍，任她多次提醒都无济于事。

当然了，她不是陈眠，当然不知道陈眠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能做的，仅仅只能是跟着他，保护他，看着他。

......

一夜无话，第二天，水灵刚从陈眠房间里出来就遇上了行色匆匆的王教授。

“水姑娘，早上好！”王教授虽然已近六十岁，可精神却很饱满，每次遇到水灵都会主动打招呼。

一开始时，王教授很害怕水灵，连靠近她都止不住牙齿打颤，身体发抖。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水灵除了说话冰冷点儿外，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至于水灵脸上烧焦的巨疤，年迈多识的王教授更是无所谓了。

在他看来，水灵为了救出自己的恋人，不惜身中数枪死战不退，愣是在周梅等人的重重围困下逃脱出来，这本身就是件值得称赞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水灵的丧尸身份，王教授都打算动笔写本关于“丧尸爱情”的小说了！

不错，在王教授等人的眼中，那个昏迷不醒的神秘男子，应该就是水灵的恋人了。

这种猜测很合理：在这个连人性都靠不住的末世里，有哪个人愿意牺牲自己宝贵的生命，义无反顾地救另一个人呢？

哪怕水灵是只丧尸，他也觉得应该是只有情有义的丧尸！

这种转变很微妙，往往发生在并不起眼的细节上，比如：

来到这里后，水灵没有再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只要不出村，你就算挖个地洞住都没人管；

也没有再强令他们一定要救醒那个神秘男子，只是时不时地过问一下他的情况；

并且，水灵也没有伤害本地的村民，甚至还指挥丧尸帮助他们重建家园，扩大生产！

从这几点来看，水灵——这只有情有义的丧尸，其实本性并不坏！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王教授对那个神秘男子的状态，渐渐起了兴趣！

一只丧尸居然也会像人类一样陷入昏迷，而且还保持着微弱的生命体症，这简直是研究丧尸尸毒的最佳实验对象！

对于他这种一辈子都扑在医学研究领域的老学究来说，没有比弄清尸毒更有诱惑力的课题了！

王教授打完招呼后见水灵又想回房间，马上出声道：“水姑娘，那个......我们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诊，您方便参加一下么？”

水灵微愣，冷声道：“昨天你不是才汇报过么，怎么又要开会？”

王教授干笑道：“昨天那是例行汇报，对于病情并没有深入剖析！今天不一样了，您昨天让人找的核磁共振仪和其他仪器今天已经到了。我想，我们这次应该会拿出一份初步的诊断结果了！”

水灵听了似乎并不在意什么结果不结果，不过她也没拒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王教授目送她进了房间，这才急匆匆地招呼其他几名医生，赶去学校门口迎接他口中的仪器。

半小时后，陈眠的房间。

王教授和其他几名医生已经用新到的仪器做完了检查，正凑在一块儿轻声讨论着。

而水灵则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目不转晴地看着病床上的陈眠。

她很喜欢这样静静看着陈眠，回想和他曾经一起欺骗人类，体验各种人性反转的剧情。

如果不是因为有王教授等人在场，她很可能会像昨晚一样开始低声自语了。

不一会儿后，王教授才拿着份全是密密麻麻细小文字的纸张，转身低头对她说道：

“水姑娘，核磁共振的结果出来了！我先向您大致阐述下内容吧——基于核磁共振成像，确定扫描序列和大脑方位后，扫描所见：患者颅骨右前额上池区可见不规则......”

“停！”水灵一皱眉，忽然打了断他。

王教授扶了下眼镜这才抬起头，不解地看向水灵。

水灵却罕见地做了个扶额动作，低声道：“别废话，听得我头疼......说重点！”

王教授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好像在说“你一只丧尸还头疼？”

可他没敢真说出口，只得点头继续道：“那好吧，简单来说——他的脑部曾经受到过重创，而且在没有完全愈合的状态下，又被钝器刺伤了！

除了外部损伤外，我们还发现在他的前额叶，呃——也就是额头的位置有一股微弱的脑电波！这道电波被我们称为脑神经脉冲，也就是......也就是相当于电脑中的数据传输信号！”

说到这里，王教授有些担心地看向水灵，生怕自己说得太专业又被她打断。

可水灵却点点头：“继续说，这样的描述我还听得懂。多打比方，少用术语！”

王教授有些尴尬地回头看了看其他医生，想了想后便继续说道：

“这种信号是由数以万计的各种神经元组成的，有些像电脑里的各种电路、电信号！它们有的连接管理兴奋区域的大脑皮层；有的连接储存记忆的脑回沟......反正就像电脑里的电线一样！

而经过我们刚才的扫描和会诊判断，他的大脑里还存在另一种不同的信号！打个比方说，电脑里的电路信号会经由各种元件连接到主板和CPU处理器上，最终才能形成一套完整的操作系统！

可如果此时有另一种信号，呃......就好比一种病毒！它偷偷入侵电脑的电路信号，和原本的主人抢夺整套操作系统的控制权，那么电脑就会陷入死机、停机状态！”

水灵这下听懂了，她皱眉道：“你是说，他之所以醒不过来，就是因为那道入侵的脑电波？”

“可以这么说！”王教授认真道。

“但以我们现阶段的医学研究技术和理论，还不能把它完全划分到‘入侵’一类；因为脑电波本来就是种神经细胞群之间的放电反应，涉及到量子效应、量子纠缠等复杂学科！

除此以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他本人的脑电波β波出现频率极高，证明现在的他应该处于心情愉悦，甚至亢奋的状态中！

结合另一道不同的脑电波波段反应，据我个人臆测——他应该正在恢复痊愈中！甚至可以说......是增强中！”

王教授说完已经是两眼放光了，仅凭脑电波判断一个人的状态和生命体症是极不严谨的。

可他从学医到现在，还从没见过一个人拥有两套不同的脑电波，而且其中一道还在不断增强！

所以，王教授只能用“臆测”两个字，来表示自己的震惊和推断了。

水灵听完消化了一阵，正想问“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时，忽然眼皮一跳，转头看向窗外！

王教授奇怪，转头随她看的方向望去，窗外除了空旷的学校操场，另无他物。

他刚想说话，就听水灵冷哼一声：“哼！敢来找我的麻烦，真是嫌命长了！正好，血袋的数量不够了，拿来充充数吧！”

说完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后，水灵便起身出了门，在关门时她才冲一脸懵逼的王教授道：

“你们慢慢开会，我有件小事要处理下！记住，我只关心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