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他们应该已经都集结人马往那边赶，我们必须要快。带好人，我应该……不会再回来道别。首领，一切保重。”

殓碧落依然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文大步走到门口，忽然又转头过来问

“首领，我能提最后一个要求吗？”

殓碧落点头。

“您的真名叫什么？”

殓碧落听到这句话，低下头想了想，然后说

“我姓祝，我叫祝灵。”

这个名字，殓碧落本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她也确实抛弃了这个名字，与曾经那个逆来顺受的女孩一起，被抛弃。

初代王离开后这么多年里，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无情，足够冷血，她甚至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师父。

可，真的是这样的吗。

有些东西从不会消失，只是一直，被埋在心底最深处而已。

“祝灵，真是个很好的名字啊！”

文用力地说出这最后一句，再也没回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数场暴雨过后，台风，压境了。

“猎隼在场全员，听好了，这次战斗会比你们从前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战斗都要更加危险，更加惨烈！”

杨戌站在严阵以待的搜查官们面前，躁动不安的风把他的风衣吹得猎猎作响。

“各位，准备好为正义，而赴死了吗？！”

“为了正义而战！”

搜查官们异口同声，用着严肃而坚定的语气回答。

“好，我宣布，战役从这一刻起，开始！”

杨戌转身，带着一众搜查官，浩浩『荡』『荡』地出发。

空气中传播着风暴来临前的紧张与让人十分敏感的淡淡危险感，三区，墨凌晓等人也已经做好准备。

“三区的人，大部分都在这里了。”

三区人员集合据点里，曙光站在墨凌晓旁边，朝下方看去。

“嗯，辛苦了。”

墨凌晓点点头，转过去对夜风和说

“城，大家都做好准备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好。”

墨凌晓长长地出了口气，做下决定。

“大家，按照计划行事吧。”

“嗯。”

曙光振臂一呼

“第一队的人，跟我走！”

场下响应他的几乎有一半人，包括一些首领，陆伯言，以及李龙辉，于洛。

墨凌晓和夜风相视点头，前者说

“你和安安的职责是守住左边防线，为我们争取时间。一定要多小心，如果抵不住，就先保命。”

“我有分寸。”

“好，活着回来。”

墨凌晓挥挥手，对下面呼喝

“第二队，出发！”

剩下的人跟着墨凌晓，在几分钟之内，全都行动起来。

夜风站在原地，不知在思考什么，沉默少许，也说

“我们走。”

“嗯。”

此刻，猎隼，三区一众人马，猎灵人协会，叶阳，皆从四面八方朝五区赶来。

他们的攻击对象，殉，也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文坐在未完全施工的大楼上，眺望远方壮观的天空。

他身后是和他一样，早已准备好以身做饵的人。

“喂，过来。”

文忽然对旁边的一个少年说道。

“是叫我吗？”

“对，就是你。”

少年走过来，文打量了下他

“你把面具取下来。”

“哦，哦。”

少年取下面具，是一张稍显稚嫩的脸。

“和我当年真像啊。”

文淡淡一笑，说。

少年有些拘谨，不知道该说什么，文也取下面具，面具下的他正『露』出微笑，就像一个温柔的邻家大哥哥。

文从未在这些成员面前取下过面具，因为他是殓碧落身边唯一信得过的人，要帮她御下，他必须要果断，残忍，冷酷。所以成员们对他一向很恭敬，甚至是惧怕。

“来，坐下吧。”

文招呼少年坐下，少年愣了愣，坐下来，说

“想不到文大人面具下原来是这样的……”

“很不可思议，对吧。”

文把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你今年多少岁？”

“十，十七。”

“才十七，都还没成年啊。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和你相同年纪的人，他们都在过着充满希望的生活，而你却在这里。唉，你为什么会愿意加入这里面，你要知道这次行动，我们这些人，都是抱着回不去的想法的。”

少年的表情有些黯淡下来，低声说

“我知道，可是我觉得，活着太累。我在组织里没有朋友，家人……也都早就死了。”

“真残酷啊，你明明还有着大好的年华。”

文感叹地说着，拍拍他的肩

“小子，你会做什么……或者说你曾经想做什么。”

“我曾经”

少年想了想，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小时候想做老师。”

“挺好的啊，现在还想吗。”

“我……我没机会，也没有希望了。”

“别说这些，我问你，你现在还想吗。”

少年看着他，哽咽许久，才鼓起勇气点点头

“想。”

“那就去做。”

文把他的面具拿过来，从高高的楼上扔下去。

“小子，你要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就算是不被这些自诩正义的人所承认的，是错误的事，这些年来，我也从没失去过希望，因为我明白我还有想做的事。既然你也还有想做的事，那就不是失去希望了，知道吗。”

“嗯，我知道，我知道。”

少年抹着眼泪，问

“您呢？您想做什么？”

“我啊。”

文低了低头，双手摩挲过自己手上的面具。

“从前，我想每天起来看日出。想交朋友，想找个温柔的人谈恋爱，想坐在家里看看书，和朋友出门走一走。想为了一日三餐去奔波，想为自己是一个人，并且幸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感到感激与快乐。”

“在遇见首领之后，我想做的事情就是一直跟在她身旁，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去成就她想做的事。这就是我想要寻找的，活着的意义。你也必须找到这种意义，所以听我的，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去做你想做的老师，去做什么都好，总之，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等死。”

“我……”

“走吧，还有时间，我让人送你出去。”

文站起来，戴上自己的面具，随便指了两个人。

“你们两个，送他离开五区，走近路，要快。”

“大人……”

“我的话不管用？”

“明白了。”

两个人带上少年准备离开，少年走之前还一直看着文。

“走吧。离开这里之后，脱下你身上的衣服，忘了殉，忘了这一切，重新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