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伊塔走进浴室开了水龙头，准备放水泡澡。刚回到房间里，取下了一只耳环，就听见有人敲门。

之前他们进门的时候已经开了请勿打扰，所以她就以为是亚辛又折回来了，就直接开了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诺格。

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诺格就扑过来抱住了她，不顾一切地用嘴唇往她的嘴上凑。

这压根不算是吻吧！沃伊塔腹诽道。

但她没有推开诺格，因为她从诺格那双纯粹的蓝眼睛里看到了原来没有的东西。

欲望。

之前的诺格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尊神像一样，美则美矣，始终是个死物，没什么意思。

堕落的大天使。

沃伊塔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句话。

“吻技真烂！”沃伊塔暧昧地笑了起来，语气像是抱怨，又像是诱惑。

她把诺格拉进了屋子，把门关了起来，这房间她花了钱，为什么不享受一下呢？

“你可以教我，我学东西很快的。”诺格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她的调情。

沃伊塔被他逗得大笑了起来。

“你到底是完全不开窍呢，还是天赋异禀呢？”

“教我。”诺格又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一边说一边拉起她的手，把她那枚特别定制的婚戒给脱了下来，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自己当初怎么就错过了这么个大宝贝呢？

沃伊塔凑过去吻他的时候，不露痕迹地把戒指往里面推了一些。

那可是她自己出钱买的。

诺格有样学样地模仿着她的动作，然而并不得要领。两人分开的时候，他脸都憋红了。

沃伊塔拉着他进了卧室，期间想起浴缸的水还没关，然而谁在这时候还在乎这种小事呢？

诺格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在沃伊塔的洞房里过了一夜。

“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跑来会遇到我的丈夫吗？”一早醒来心情正好的沃伊塔又开始逗弄诺格，她的确有些好奇，是谁又在背后怂恿诺格了？

“没有爱情的婚姻的婚姻是不道德的，理并不在他那边。”诺格依旧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似乎并不觉得昨晚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沃伊塔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发现他竟然真就是这么想的。她有些惊讶，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即使恶事做尽，心里其实也是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的，只是不在乎这套评价体系罢了。而诺格，似乎是那种传说中的能够完全无视这套评价体系，甚至可以理直气壮地扭曲这套体系。

“我本来是想来带你走的，只是飞机晚点了。”诺格从床上坐起来，这么解释了一句。

沃伊塔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一架晚点的飞机，如果不是它，这就不是一段可有可无的风流韵事了，搞不好就要把她这几个月来苦心经营的一切统统毁掉。

“你也是经文学校毕业的？”为了不让诺格再继续钻他那个爱情与婚姻的牛角尖，沃伊塔岔开了话题。

诺格的背上有一片密集的疤痕，昨晚沃伊塔就发现了，那种规则纤细的疤痕沃伊塔小时候在自己哥哥身上也看到过，是经文学校专门的惩戒老师用一种特质的教鞭抽打出来的。

“我哥哥以前也读过经文学校，我还以为他们只会打他那种坏学生呢！”看到诺格疑惑的表情，沃伊塔补充了一句。

诺格的脸色有些差，想必能给他留那么一片疤痕的地方也不会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他勉强地笑了笑，转过身把那片疤痕藏到沃伊塔的视线之外。

“也许我就是一个坏学生呢？”

沃伊塔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晚点的飞机她未必有机会遇到第二次，要想办法把诺格这个定时炸弹控制住。

“你不必这样，我们之间可以互相坦诚的。”她靠过去，搂住了诺格，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抚摸着他的脸。

“你信星圣教吗？”诺格转过头来看着沃伊塔，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

沃伊塔摇了摇头：“不信。”

“我也不信，你知道这些就够了。”诺格挣开她的手站了起来，走进了浴室。

“这水怎么开着。”诺格自言自语了一句，关上了浴缸的水龙头。幸好这个浴缸有防溢设计，浴室里并没有水漫金山。

“要不这样，我先告诉你我这条腿是怎么变成假肢的。”沃伊塔跟了进来，示意他一起进入浴缸。

沃伊塔天生喜欢打听别人隐秘的心伤，有什么比这东西能更好的控制一个人的呢？

“我最后的印象就是，那条河就像海那么宽，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游不到对岸。但我还是不能停下来，无论如何，我都想活着。有些时候，我半夜会突然醒过来，觉得自己还在那条河里，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我淹死前的幻觉罢了。”

沃伊塔的话半真半假，那次死里逃生是挺艰难的，但她其实并没有留下什么心伤，甚至现在让她去武装泅渡野外水域，她心理上也并不会有什么障碍。只是，她有一种奇妙的天赋，就是可以把这种她完全无感的故事描述得好像真是令人心碎一样。

诺格好几次想要开口，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

最后，他长叹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其实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我的母亲是我读的那所经文学校的惩戒教师，而她恰好有对于我的一切都不那么喜欢而已。”

有些事情说起来越云淡风轻，实际上就越是逃不脱的噩梦，沃伊塔凑过去吻了他。没想到他竟然低声地哭了起来。

“都过去了。”沃伊塔把他搂在怀里，柔声安慰他，既像情人，又像母亲。

他们在一起待了足足两天，第三天的深夜，诺格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实验室有事情，我得回去了。”

沃伊塔有点好笑，诺格之前搞得好像要不顾一切地带她去私奔一样，头脑冷静了一下又要回去做实验了，果然还是一个书生。

沃伊塔随口说了一些以后会去哈特堡看他的话，并不真心，但从诺格表情看起来，他似乎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