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那个一个小时之前还不可一世的年轻人就尿湿了自己的裤子。剥掉了那些他自己编出来欺骗自己的关于欲望与权力的复杂定义，他的确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人。

带着深深的绝望，他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你想干什么？”

沃伊塔拿着一个手钻改造的刑具在手上把玩着，露出了一个看似无害的笑容话说得很诚恳的样子。

“这取决于你能配合到什么程度了，我是一个生意人，一切只取决于你的出价。”

这个沃伊塔并不知道名字的年轻人绞尽脑汁，想要想出更多的筹码来却一无所获。除了那些非法渠道来的录像和照片，他还有什么能作为交换的筹码呢？

看他愣住了，沃伊塔决定帮他一把：“你网站的后台管理账号和密码给我。”

年轻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刚刚不是说那堆照片不值吗？”

沃伊塔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年轻人真是一点都没有头脑。

“你不是还有百万用户的吗？他们说不定会值的。”

另一边，兰韵成功用沃伊塔提供的账户登录了那个网站，并拿到了后台的用户数据。通过和那些不停泄露用户隐私的大网站数据进行简单撞库的方法，她分离出了第一批需要付出代价的用户的真实个人信息，并按照沃伊塔的要求，给那些人发送了测试服从程度的勒索邮件，要求他们给一个死人名义开立的银行户头里汇一百镑，否则就把他们在某些见不得人的网站上的所作所为公开发布。

出乎沃伊塔预料的是，竟然有四分之三的人在一个小时内就汇了款，她原本以为顶多有三分之一就不错了。她一边发消息让兰韵列出汇款的人的详细清单，一边走出了那间业余审讯室。

“妈妈，你不怕吗？”

一直在旁观的依泰娅终于找到了问话的时机，她迫不及待地凑过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沃伊塔放下手机，盯着她看了半天，反问了一句：“怕什么呢？”

“怕……”

依泰娅一时语塞，她突然发现自己也说不清到底该怕什么，但似乎她从小就是这样被教导的。

“女巫审判是为那些无辜的女人准备的，当你真的是女巫的时候，就不用怕了。即使有不开眼的女巫猎人想要对你动手，你带着他们去看看真的地狱，他们自然就会懂了。”

沃伊塔的话依泰娅半懂半不懂，女巫狩猎什么的，她只在童话故事里里听过，结局都是又丑又坏的女反派被人发现是女巫然后绑在火刑架烧死了。依泰娅原本觉得这样这样的结局理所应当。但现在，她有些纠结：被烧死的到底是不是女巫？女巫又应不应该被烧死？

那个脸上带着可怖伤疤的男子佝偻着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捧新鲜的野蔷薇递了过来。

“小姐，我和哑巴这些年受了不少太太的恩惠，可我们这个样子，不方便去看她，还请您把这个带给她。”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如果你们能去看她，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沃伊塔把花推回了他的怀里，示意他可以自己去卡丝娅的墓前吊唁。那人盯着沃伊塔看了好久，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把花收了回去，看了又看，然后伸手抹了抹眼泪：“小姐，你和太太都是好人。”

从霜空省劳动营的废弃营地出来，沃伊塔直接回了家，她刚才让库布帮她请了一个相熟的征兵官苏哈到家里来吃晚饭。

米茹斯的征兵官有很大的权力，平时，平民出身的富人想要搞个爵位最快的方法就是混进某些特殊部队去。而向现在这样的时候，征兵官就可以决定一家是不是要失去自己所有的孩子。因此，即使是在纳达家的宴席上，苏哈也颇为放松自得。别的不说，沃伊塔去参军的事情可是他搞定的，他认为，要是没有他，就没有客厅里那块闪闪发光的金骑士勋章，没有沃伊塔那个子爵的头衔。

“苏哈叔叔，我听说最近征兵的事务挺繁忙的。”

席间，沃伊塔举起杯子向苏哈致意。

“可不是吗？各地的名额都翻了三倍以上，给的时间又很紧。但我们可不能有怨言，这是为皇帝陛下办事。”

苏哈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他一口喝完了半杯昂贵的红酒，然后甩了甩头：”这酒挺贵吧，可惜我这种老东西欣赏不来，你给我换一杯烈的吧，侄女儿。“

沃伊塔顺从地站起来，亲自取了酒瓶过去给他倒酒，然后凑在他耳边说道：”家里现在有一批欠债不还的年轻人，原本是准备送去北边渔船上的，如果苏哈叔叔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说不一定可以挑几个。“

苏哈端起酒杯，非常不讲究地皱起鼻子努力闻着酒的味道，然后粗鲁地用手揉了揉鼻子，才满意地喝了一口。打了一个酒嗝后，他漫不经心地翻了翻眼睛：“这些年轻人没什么坏毛病吧，你也在军队里面待过，有些毛病的人是决计不能要的你应该知道。”

沃伊塔微笑着又奉承了他一句：“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不过是走错了路，苏哈叔叔如果愿意接手，也算是给他们一条好的出路。”

苏哈站起来拿了一大块带骨头的羊肉到盘子里，一边吃一边咂嘴。吃完后还伸舌头把手上的肉汁舔了一遍，又端起酒杯把杯中的酒喝完了，看着沃伊塔又给他倒满之后才嘬着牙又开了口：“库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家送人去北边的渔船上是要收钱的吧。我这里可不比他们，不是挣钱的活计。”

被点名的库布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他抬着酒杯站起身来踱步到苏哈身边，轻轻碰了一下他摆在桌上的酒杯。

“苏哈老伙计，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找你要钱呢？你也知道，有些人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舍不得送去，所以就来求我，我也不好办。于私，我不能把他们挡在门外，于公，我也不能让你不好交代，让陛下在朗度无可用之兵，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苏哈理解了库布的用意，他也笑了起来，主动举起了酒杯，又和库布碰了一下：“那就把人带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