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久地沉默之后哈伦突然又笑出了声。他不无讽刺地说道：“虽然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知道，这种大人物的子孙，即使不是继承人，也会有专门的信托负责支付年金给他们，金额足够让他们奢侈地活一辈子。我和我老娘怎么配和他们比？”

说完，他便站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沃伊塔从藏在外衣里的枪套里拔出手枪，上了膛，顶在了他的头上，强迫他坐了回去。

“既然你不想要巨额财产，也不喜欢助人为乐，不如就直接进入我最喜欢的环节好了，看看你惜不惜命。”

哈伦略微歪了歪头，确认了一下这是一支真枪之后脸上表情不再那么自如了。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讨价还价道：“杀了我对你们没有好处，没有我的话，你们赢不了。”

终于是把主动权夺回来了的沃伊塔觉得心情大好，她笑了笑，答道：“可是杀了你也对我没有坏处。更何况哈特堡没人见过你，要找个听话配合的替身也不难。我宁愿把精力留着去打点亲子鉴定中心。”

哈伦望着望着黑洞洞的枪口，挤出了一个非常僵硬的笑容：“也许你可以把那点精力也省下来的。我其实可以很听话很配合的。”

见他同意了合作，沃伊塔把枪又收了起来，然后说道：“那么第一步，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去把你的纹身洗了，脸上那些七零八碎的也都拿下来。你是来争夺继承权，不是来应聘摇滚乐手的。”

本着肉体凡胎不和枪斗的想法，哈伦伸手摘下了几个好拆卸的戒指以示顺从。

沃伊塔把兰西叫了进来，嘱咐他盯好哈伦，并确保他明天配合上门的美容师洗掉身上的纹身。

一旁的哈伦听了，连忙插话道：“这个其实是我自己做的纹身贴纸，一洗就掉了，不用麻烦了。”

说着，他现场吐了口唾沫在手背上用力搓了几下，就把骷髅搓掉了大半。

沃伊塔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身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不踏实，总觉得哈伦这人的行为过于古怪不符合常理，他先是莫名地不配合，又诡异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非常配合。

于是，她找出那张在情报室餐厅里拍摄的烤小牛脑的照片，发给了兰韵，让她有空帮忙查一下这道菜是什么地方的菜。想要弄清楚耶科夫给他的暗示是什么。

她问题还没打完，兰韵那边就飞速回复了一个呕吐的表情给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天到晚手机不离手才能回复得如此之快。

不过好在，她调皮话回复得快，事情也做得快，沃伊塔刚上车她就把简报发过来了。可能是那个烤小牛脑让她想起沃伊塔以前对她说过的某个威胁。

据兰韵查到的信息，那道菜是米茹斯中部一个名叫的布兰希的小地方的食物。那附近的人在信仰星圣教的同时也保留着很多古老的巫术习俗。他们认为血是精力的载体，而脑子是灵魂的居所，两者混在一起就是最神圣的餐食。

知道这个之后，沃伊塔又把哈伦的照片也发给了兰韵，让她查查这个人和布兰希那个地方有什么关系。为了让她有更多参考，她把自己早先拿到的那张证件照和今天的照片一起发给了她。

没想到，兰韵那边则秒回道：“你是说这两个人吧，虽然长得挺像，但是外耳轮廓不太一样，我最近在研究人脸识别算法，还很敏感的。”

说完，她发了一张随意用鼠标画了两个圈的对比图过来。

看到这句话，沃伊塔第一次认真对比起了两张照片来。

之前，她都被哈伦诡异的妆容打扮吸引了注意力，压根没有认真看过他的脸。她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后，得出了和兰韵类似的结论。照片上的是两个人而非同一个人。

这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了，如果说照片上的那个哈伦是皇帝派人找来的高仿冒牌货。那现在这个人又是谁？他是如何得知这个计划然后混进来的？会不会是保罗知道了皇帝的计划，然后派了他信得过的人混进来准备反将一军呢？

而兰韵那边似乎也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她留下一句给我六个小时后，便不再回复沃伊塔任何消息了。

倒是米哈伊尔那边，发信息来说找到了苏文和他弟弟的头发样本。沃伊塔心不在焉地回了他一句知道了，便关上了手机屏幕。现在这件事似乎已经完全不必要了。

沃伊塔一回到家，穿着一身骑马服的依泰娅就激动地跑过来抱住了她，和她撒娇说要和她一起去参加周末的赛马会。还说前段时间沃伊塔不在的时候她已经学会骑马了。

伊娜斯非常敏锐地觉察到了沃伊塔脸上神色的微妙变化，立刻赶过来把依泰娅带走了，只说是她突然想起今天还有功课没做。

沃伊塔就这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自斟自酌，家里的仆人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心情的不悦，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不敢靠近。

就这么过了足足八个小时，兰韵才发过来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她从一些保存网页历史快照的网站上爬来的一些图片。那是真哈伦的社交平台账号的遗迹。他是布兰希那个地方的人，工作是伐木工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日常过得很乏味的普通人，属于那种除了熟人根本不会留意的社交网络账号。然而，几周前，他的社交账号内容突然清空，账号本体也注销了，兰韵成功恢复出来的最后一条内容是一句不知所云的“怎么这样”。

而至于现在这个冒牌的哈伦，兰韵却没能在公开网络上找到任何他存在过的痕迹，他似乎很是谨慎，竟然能够在这样一个时代在网络上隐形。

兰韵声称如果沃伊塔愿意加钱的话，她还可以去警察的数据库里试试运气。她在某个小警署的办公电脑里植入了木马，拿到了合法访问数据库的权限。

沃伊塔一听要加钱就立刻来了精神，她这可是办公事，怎么能自掏腰包呢？

所以，她干脆地拒绝了兰韵，然后打电话给了耶科夫。

“你的第三个谜题似乎出了点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