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伊塔没有直接接诺格的话，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笑了一下。

诺格澡也洗了，苦也诉了，觉得神清气爽，他伸手抓住了沃伊塔的手，带着某种暗示一边看着她的眼睛，一边亲了亲她的手指。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听门外传来的声音，来人似乎是阿加塔。幸好，诺格刚才进门的时候觉得心虚便落了锁，不至于现在让她直接开门进来看见室内这幅光景。

下一秒，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跳起来，从自己脱下的衣服里找到了手机，快速开启了静音模式。就像他预料的那样，他的手机马上接到了阿加塔打来的电话。

沃伊塔觉得他刚才的举动很是有趣，忍不住逗了他一句：“你好像很在乎那个女学生啊。”

诺格却有些不悦，他非常严肃地答道：“我只是不喜欢有无关的人牵扯进我的私事里来而已，尤其是阿加塔，她过分热心了。”

沃伊塔心想，也就是诺格这样的人才会在一个生死全由自己掌握的“借调助手”面前还要努力保持体面了。换个人，搞不好要把阿加塔当成各种意义上的奴隶来使唤。某种意义上来说，阿加塔也是非常幸运了，虽然遭遇的那么多不幸，但她每次都能找到一条还算凑合的活路。

沃伊塔看了一眼旁边挂钟上的时间，发现已经不早了，于是便主动走过去亲了诺格一口和他告别：“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别的事情，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这话让诺格一秒钟变了脸色，他开始在心里埋怨自己之前为什么要花时间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明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看着诺格略带委屈的神色，沃伊塔又笑了起来，似乎不应该让他白忙乎那么一通。所以，她并没有像之前好几次那样直接走人，而是一副等着诺格挽留她的样子。

而诺格手里的手机却不识时务地闪个不停，沃伊塔远远看见来电的名字是阿加塔。

最终，诺格选择了放弃，他叹了一口气，亲了一下沃伊塔的脸颊作为告别，只说：“也许实验室里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也说不一定，或许我们可以改天再见。”

说着他又看了看这个凌乱无比的办公室，像个小学生一样保证道：“下次我会整理好的，不会再这样了。”

沃伊塔也没有再捉弄他，干脆地打开门走了出去，路过实验室的时候，看见阿加塔缩成一团蹲在实验室的角落里，把脸埋在双臂中。实验室的里间正在往外冒着烟。好几个戴着防毒面具拿着灭火器的学生刚刚往里面出来，身上穿的白色实验服都被熏黑了。

刚刚给沃伊塔带路的那个男学生就在其中，他看见沃伊塔有些激动地冲她挥手，然后脱下防毒面具向她跑来：“女士，刚才有人留了一封信给您。”

看见自己的手在白色的信封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手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啊，女士，实验室出了一点小事故。不过不要担心，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沃伊塔接过信，随口和他寒暄了几句，然后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打开了那封没有署名的信。

信纸上，用报纸上剪下的文字拼出了一句话：“别挡我们的道！”

沃伊塔想了想，自己虽然有不少仇家，但他们大可送恐吓信去她的宅邸那边，而偏偏要挑科学院这个地方来送信的，大概率只有她和诺格共同的朋友们了。好久不见，他们做事依旧是这么粗糙暴力。

这封信似乎坐实了之前“校长”那边关于假哈伦的说法，沃伊塔想了想，把信纸揣进了包里，叫来司机开车送自己去见一下假哈伦。

几天没见，假哈伦就已经把之前那堆碍眼的东西统统拿掉了，还正儿八经地穿上了衬衫。沃伊塔看着他的脸又确认了一遍，面前的这人的确不是之前皇帝给她的照片上的那个。

假哈伦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他故意摆出一副谄媚地样子和沃伊塔打了招呼，说自己已经按照她之前的要求改好了。

沃伊塔没有接他的话，默默地坐下，打手势让负责看守他的人出去。

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了今天收到的那封恐吓信丢到假哈伦的面前。

看见那封信的时候，假哈伦的面部明显抽动了一下。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只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沃伊塔翘起腿，用戏谑语气问道：“也许你太过热心的朋友们会知道也说不一定哦，要不要我借你电话让你联系一下他们。”

假哈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对沃伊塔说道：“这也就是我平常不和人合伙的原因了，这个世界上自以为是的傻子实在是太多。甚至……甚至用报纸铅字拼凑信件的方法还是我教给他们的。”

见他没有做太多无谓的挣扎，沃伊塔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想要谈谈你这些朋友们的目的吗？”

然而，假哈伦却把手一揣，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你识破了，我也就承认了。我的确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沃伊塔想起之前“校长”的消息，面前这个假的哈伦才是真的流落在外的维西公爵的私生子。世界真是讽刺，真和假就这么交织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

见他一副任打任杀的样子，沃伊塔也不着急，只是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揣了起来，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

假哈伦低头沉默了一会，抬头时却避过那个问题，只说：“你之前说过的，这个位置上是谁其实都不重要。”

沃伊塔原本以为一个骗子必然身段柔软，打蛇随棍上，却没有想到，他似乎非常避讳他的出身这件事情。

既然他自己愿意放弃这个有利位置，沃伊塔也就不客气了：“那你准备做什么来证明你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