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八荒洲皇极宗。

占星楼顶层。

李无妄跪拜在地上，像是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但他还活着，只是浑身上下，都很僵硬而已。

此时的气氛，也很僵硬！

高空之上，那无休无止的罡风，在此时此刻也停了。

这里的风，不会自然停止。

之所以停，只能是人为的！

古天机就站在他面前！

负手而立，面无表情。

身后站在一个模样俏丽的少女，玲珑娇躯，充满了青春与活力。

两人站着，一人跪着，就这么僵持着。

静！

静到落针可闻，甚至连李无妄的汗水滴落声，都能够清楚地听到。

李无妄咬着牙，不敢说话。

他是被古天机抓上来的。

具体原因，他尚且不清楚。

但隐隐觉得，可能是跟他的行为有关。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藏书楼里翻查陈年旧典。

试图从这些陈年旧典中，找出关于古天机身世的一丝蛛丝马迹。

可能就是因为他这举动，不知怎么，被古天机给发现了！

就在他最后一次走出藏书楼的时候，遇上了正在门口等候他的古天机。

他李无妄何德何能，敢劳烦古老亲自等候。

这本应感动的一幕。

到了他这，却是一点都不敢动。

因为心虚，像是偷鸡摸狗被主人抓了个正形。

紧接着，古天机二话不说，就把他带到了这里！

整个过程。

李无妄没有一点点防备。

也没有一点点反抗和挣扎。

来到这里之后，他不敢开口说话。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实在忍不住了。

一直不说话也不叫个事，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莫名其妙被抓了，应该是充满疑惑才对。

“古师，不知您找我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就在李无妄话音刚落不久，古天机终于开口了。

“你查我做什么？谁让你查的？”

听到这话，李无妄的心瞬间慢了一拍，连忙想要否认。

古天机冷言截道：“如果你要狡辩的话，大可不必，如果我不是已经确定了这个事实，我是不会找你过来的。”

“你实话实说，我必不会为难你。”

“你要是跟我装傻充愣，我现在就封了你的修为，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古天机淡淡说道。

语气不重，却十足威严。

李无妄却知道，这不仅仅是恫吓而已。

古天机是真有能力将他的修为完全封印，变成与普通人无异的。

一个普通人从这里摔下去。

那结果，必然是粉身碎骨！

但是，如果他将昊天钧交代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昊天钧那边，他同样过不去那个坎。

一样的必死之局！

夹在这两人中间。

他真的是欲哭无泪。

“请古师放过我吧，属下实在是不能说啊！”

李无妄无奈之下，只能诉苦。

古天机斜眼下望，目光幽幽一闪。

“原来是昊子让你来的。”

让一介天王这么害怕，不敢透露名讳的人，除了昊天钧，不做第二人选。

听到古师称呼宗主为昊子，李无妄心中瑟瑟发抖。

整个皇极宗……不，应该说乃至于整个八荒洲，敢这么称呼宗主，敢把宗主叫得这么难听的人，也只有古师一人了。

李天王仿佛害怕被殃及池鱼，身子都不由得往后缩了一缩。

“不，不是宗主。”

这时候。

他知道自己不能沉默。

这时候沉默即是代表着默认。

他要是把宗主供出来了，那等待他的，是比摔成一滩烂泥更可怕的形神俱灭！

但是，他的否认又是那么的苍白。

明明什么都没认，却又什么都认了。

“行了。”

“你回去吧。”

古天机挥了挥衣袖，即便知道李无妄说了谎，但是看在他这么努力想把慌圆上，却怎么也圆不上的份上，最终还是放过了他。

李无妄还没有反应过来，抬起头一脸懵比：“啊？”

“怎么，还真想我把你封印后扔下去不成？”

“不，不是，多谢古师，古师仁慈！”

回过神，李无妄连连拜谢。

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他就这样被古师放过了。

都说古师仁慈，诚不欺我矣！

李天王轮滚带爬离开占星楼后。

下一刻，古天机也在占星楼顶层的了望台消失。

无尽罡风，再度涌入。

……

皇极殿中。

昊天钧神情一动，眼眸微抬。

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古天机的身影。

古天机已然出现了大殿之中。

“老师？”

昊天钧内心微动，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但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老师来此，可是有什么话说？”

“你觉得呢，我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话说？”

这种不寻常的意味更强了。

昊天钧笑笑，他派李无妄去查古师，现在看来，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大概是又失败了。

刹那间。

他眼神微动。

一个身外化身。

出现在大殿之外。

刚迈出一步。

面前忽然被人挡住。

是古天机的身外化身。

他微微一笑道。

“我们师生今天好好聊聊。”

“就不要去找别人麻烦了。”

昊天钧化身点了点头：“好。”

而后直接消失而去。

大殿之中。

古天机不再跟他兜圈子。

直言道：“是你让李无妄来查我的？”

既然已经摊开了讲。

昊天钧不再隐瞒，点头：“是。”

古天机：“查我什么？”

昊天钧：“我让他去查老师是否有个儿子在下界。”

古天机当场就愣住了。

“查我有没有儿子在下界？”

很显然，他被昊天钧这个答案惊到了！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你该不是怀疑，你一直追捕的下界那人，是我的私生子吧？”

昊天钧点头：“是。”

“你……”忍住想骂脏话的冲动，古天机最终变为苦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古天机还真想知道，昊天钧这是什么脑回路，才能生出这么荒谬的念头来？

“说来话长。”

昊天钧不打算解释那么多。

他只想知道答案。

“下界那人，真的跟老师没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你整天在这想什么呢？”

古天机真正是无语了。

转念一想。

古天机突然明白了某个关键点。

“难不成，是我阻你进军下界，才让你心生此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