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鲁军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毕竟看着这么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拽得二五八万的，石佛也要发火了。

当然发火也是很讲究，不是只有上前指着鼻子骂娘这一种操作，尤其对于现在迫切需要打开市场，这位卢马奥先生是第一位过来的小运营商，更需要一个开门红，不能轻易把场面闹僵了。

自己不是不能骂得酣畅淋漓，可骂完了以后呢？后面其他小运营商过来见你这么暴力，哪个还敢跟你合作？不是把人都直接吓跑了吗？

他们可不会管卢马奥到底什么态度，甚至在其他人看来，卢马奥这种态度都是正常的。

因此任鲁军只能采用一种相对委婉一点的策略，既能打脸卢马奥，又能把握局面不至于失控。

这在其他人看来都是不可能的任务，怎么能又打脸又让人不恼羞成怒呢？

但任鲁军就做到了，他很不经意的通过介绍产品质量标准的机会，带出了卢马奥的情况，任鲁军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告诉你：我对你的情况了若指掌，你还要装下去吗？

这种做法的效果非常好，卢马奥的嚣张气焰当时就被打掉了，他的技术员有些恼羞成怒要发作，不过卢马奥却清醒认识到这些华商的高明之处，认识到他们是有充足准备，对自己非常了解的。

卢马奥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任何经济和商业知识，但他野兽般的直觉却让他深刻反应过来：这是个机会！

于是卢马奥并不在意自己被打了脸，只是让任鲁军继续介绍自己的产品，甚至让任鲁军拿产品实物来给自己检测。

任鲁军将早就准备好的样品送给卢马奥的技术员，过了好一会，技术员告诉卢马奥说这些华夏的产品的确是符合标准的。

技术员的语气非常沮丧，因为他是带着找茬的心态去做的鉴定，可结果却并没有找到茬。

不过这也更证明了这些华商产品的质量，但事情到这里却远没有结束，因为确定了质量以后，紧接着该谈的就是价格了，这也是合作中最核心的问题。

同样的，这也是任鲁军和卢马奥最麻烦的地方，卢马奥需要的只是一点少量的替代品，但任鲁军不说能找到四大运营商那样的大客户，至少希望能找到一个能稳定供货的客户，偏偏卢马奥这边是小公司，不光利润薄，同时负责的区域也相当限定，要不了太多货。

这样一来事情就不好办了，任鲁军和卢马奥的谈判也一度僵在那里。

这和态度无关，任鲁军很希望留下卢马奥这第一个客户，卢马奥也很希望得到来自华夏物美价廉的通讯设备，问题就卡在这个价格上了。

卢马奥表示任鲁军可以进一步降低价格，为了庆祝这第一次合作。

但任鲁军却表示不行，这不是任鲁军不肯让利，而是批发和零售的区别，简单说就是如果任鲁军现在可以给卢马奥一个低价格，那么等下来了一个更大的客户呢？你是不

是必须拿出更低的价格，那再往后，甚至还有四大运营商呢？自己岂不都得亏本卖货吗？

任鲁军劝说卢马奥现在他们给出的价格已经非常低了，是卢马奥在美国那里都找不到的。

卢马奥也并不接受，他表示自己是来要一个低价的，如果没有低价，那他为什么要放弃原本的供货商呢？

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任鲁军没办法只好请周铭来了。

周铭过来听他们说，很快明白了他们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对此，凯特琳很快拿出了办法，她告诉周铭可以让任鲁军在价格方面松口，但这个松口是有条件的，这条件就是卢马奥必须扩大需求。

任鲁军能答应，他一方面要给周铭面子，另一方面如果卢马奥真的能扩大需求，他也不是不能当大客户对待。

但卢马奥这边却一口回绝了，他说自己只是一个村镇级的小运营商，根本不可能要得了那么多产品：“如果我答应了这么多的需求，那恐怕我进一次的货量，就足够我用到下一个世纪去！”

凯特琳这边一句话就给他怼回去了：“那么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增大需求量呢？”

卢马奥根本不相信，因为哈里森就那么大的地方，他已经尽可能多的铺设了线路，并没有其他需求，除非自己全部更换之前的设备，否则根本不可能增大什么需求量，他认为凯特琳的说法就是天方夜谭，甚至还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除非你能帮我把整个纽约给包下来，那样我一定扩大最多的需求。”

然而卢马奥万万想不到凯特琳居然真的十分认真的点了头：“我就是打算把整个纽约市场都给你，问题是你敢要吗？”

卢马奥这才第一次敢正眼看凯特琳，他无法相信这个仿佛童话世界里走出的公主一样精致高贵的女孩，怎么说出来的话让人感觉这么荒唐呢？

凯特琳却并不管卢马奥是什么想法，她只接着问他：“你知道纽约的地铁吗？”

？？？

卢马奥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时间，他感觉自己满脑子都是疯狂的亚索问号，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甚至还隐隐觉得这个身份高贵的女孩，她是不是在故意嘲讽自己拉丁裔的身份，坐不起纽约的地铁呢？

周铭却明白了凯特琳的意思，他问卢马奥有见过在纽约地铁上打手机的人吗？

卢马奥下意识摇头表示没有，紧接着他也明白了凯特琳的意思，是要他开发地铁这块的通讯市场。

这个答案让卢马奥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对呀，都说纽约是世界第一大都市，而且由于纽约的世界经济中心的地位，按理说这里的通讯和网络市场，都应该被几大运营商给瓜分完了才对，但实际上这里却仍然存在一个空白区域，就是整个地铁系统，这里是没有任何通讯信号的地方。

周铭清楚记得后世国内某些媒体总喜欢吹捧外国人喜欢读书，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国人在地铁

上玩手机，外国人在地铁上看书看报；一边跪舔洋大人爱学习，一边指责国人不思进取。

可实际呢？不就是国外的地铁里没信号的结果吗？

遥想十年以后都还是这个情况，现在就更别提了。

不过卢马奥的技术员却泼了一盆冷水，他说纽约的客户基本都给四大运营商，还有纽约本地的运营商给瓜分完了，他们就算建了地铁里的信号网络也没用：“大家在地铁里才能待几分钟的时间？地上的人又多，有谁会为了地铁上的那几分钟时间，去专门办理我们的业务呢？”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但对凯特琳来说却并不困难，因为凯特琳早有了答案。

她告诉卢马奥，关于地铁里的信号和网络这些，他可以主动寻求和四大运营商的合作，将自己的网络共享给他们使用，然后你按使用次数收费。

技术员仍然对这种事情表示怀疑，他说打一个电话最多也不会超过一美元，那么他们和四大运营商这样合作能拿到多少收益？

但对于技术员的质疑，这一次都用不着周铭和凯特琳去给他解释，卢马奥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了，卢马奥骂他毫无眼光，说他也不想想每天纽约地铁的人流量是多少，然后这里面只要有哪怕有十分之一的人有使用欲望，百分之一的人会真正使用，他们一个月就能增加至少几万美元的收入。

周铭摇头告诉卢马奥：“一个纽约一个月几万美元的收入？卢马奥先生我想你太小看地铁上人们的使用欲望和有信号以后的使用频率了，更小看了移动通讯的发展前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就曼哈顿这一个地方，一个月上百万收入都是轻轻松松的。”

卢马奥当时就瞪大了眼睛：“一个月增加上百万美元的收入吗？那可是我在哈里森整整一年的收入呀！”

卢马奥很不敢相信，但周铭说这话却是非常自信的，开玩笑，因为后世就是国内的企业在产能过剩以后真的来纽约地铁铺设信号网络了，就同样是跟美国本地电信运营商合作分红的模式，就单单一个曼哈顿，一个月就能创造几千万的营收。

当然这是在移动互联网大力发展以后的结果，但在3G网络才刚刚投入商用的99年，在地铁上的接打电话，还有使用笔记本电脑等等，有个后世几十分之一的收入也不过分吧。

周铭看着卢马奥告诉他：“我知道你很怀疑既然地铁信号这么赚钱，为什么四大运营商和其他人不来投资，这是因为相比投入建设，他的回报还是太低了，因此他的先决条件就是要有价格足够低廉和附和标准的设备，而这种设备只有我们能够提供！”

随着周铭的话，任鲁军和其他通讯设备老总们都昂首挺胸，显得十分骄傲，因为正如周铭所说，能生产这么物美价廉产品的，只有他们。

卢马奥的眼里闪烁着各种光芒，他在反复斟酌着，最后狠狠一咬牙：“好，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