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山搞种植的是苏母的小姨，苏澄的姨婆，两家偶有来往，十几年前这个亲戚因为种葡柑亏损的时候，苏父苏母帮衬过这位姨婆，自那以后这位姨婆对苏澄一家一直颇为感激，时不时就送点农产过来。

苏澄当晚就联系上姨婆，一番询问，才知道正赶巧，宋之庭受伤那天，她刚好要去施药，也去了西山。

隔天一早，苏澄就上姨婆家拜访，

“姨婆，你一直在西山搞种植吗？”

“对啊，几十年了，现在没以前好干咯”，姨婆在西山种了几十年地，算是西山种植的见证人之一了，从辉煌到没落，都是一路看过来的。

“姨婆…我听说前几天有县里的领导去西山了，你应该听我妈说过我现在在实验室工作吧？”，苏澄不确定西山的人对县里的真实态度，言语有点打探。

“咱们是自家亲戚，你有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没事的”，姨婆对苏澄一家是挺感激的，也不算绕弯子，让她有话就问。

苏澄闻言放松了些，径直问起西山的事，“姨婆，我想知道西山的地，都是农户自己的吗？”

“是啊，卖地这种事，很少有的，除非走投无路，不然大家都是攥在手里。说白了，现在西山搞种植的，一大半都是早年赔惨了的，房子都没了，地肯定是不卖的了”

苏澄有些惊讶，如果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地，难道农户真的只是因为不想种葡柑而爆发冲突？

“我知道你想问种葡柑的事，但大家都不想再冒险了，简简单单重点别的，虽然少赚，但至少一定卖得出啊”，姨婆拿出自己收成的水果，一边给苏澄弄果盘，一边补充道。

苏澄盯着桌上的果盘，大都是现在流行的网红果品，鲜奶草莓，日光葡萄…只是形态似乎都不太好，像是次级品，毕竟不是适合的气候，勉强跟风，也只能种出这样的水平了。

苏澄吃着果盘，一边思索问题所在，突然灵光一闪——

姨婆说的是现在虽然赚得少，但“至少一定卖得出”，一定卖得出？？

收果本来就是不确定的事，他们怎么能保证一定卖得出？？？

苏澄佯装好奇地发问：“姨婆，你刚刚说现在至少能保证‘一定卖得出’？但收果不是还得看运气吗，我看现在全国各地的果农，果品滞销的情况还挺多的哦…”

“是啊，但是西山现在都是王老板一个人在收，他答应了我们每年都收的啊，我们每年都签一次协议，他不肯收那是要赔钱的咧！”

王老板…这倒是个没听过的人物，苏澄直觉这个王老板也许就是搞事的人。

“这个王老板不怕亏啊，有多少他收多少吗？”

姨婆闻言转头对着苏澄说，“他哪能亏啊，他都是看好了哪些好卖才叫我们种的，再说收的价钱也低，大家种别的都怕没保障，就情愿赚少一点，至少稳定嘛！”

“叫你们种？姨婆，你们种的果树不是你们自己定的吗？”，苏澄觉得奇怪，听起来农户要种什么，好像都是这个王老板拍板决定的？

“我们签了协议的呀！种什么，每一年这个王老板都会提前通知，他要求种什么，我们就得种什么，今年就是种这个草莓和葡萄，听说是现在的流行，我们也不懂，反正就按他的要求来就是了。”，姨婆指了指桌上的草莓葡萄说。

苏澄似乎抓到重点，继续追问，“今年的协议签了吗？”

姨婆有些好笑地说，“今年都快过完了你才问，都是一月份签的，还有半个月就要签明年的啦”。

原来如此。

苏澄恍然大悟。

宋之庭和段继尧果然是挡到别人赚钱了，如果县里说服了农户增种葡柑，那就没有多少余地了，这位王老板低价收买农户帮他搞网红种植的算盘也就打不下去了，这不得阻挠吗？

想清了这个利害关系，苏澄也不掩饰了，直接问了姨婆带头起哄并扔石头的是谁。

姨婆一脸为难，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澄澄啊，我还得做生意的…”

“我明白了姨婆，没事，您休息，我先回去上班了。”，看着姨婆为难的样子，苏澄心里已经有底了，就算不是王老板亲自动的手，估计也是他使的计。

苏澄通知了宋之庭和段继尧，告知了王老板的情况，段继尧和宋之庭也打听到一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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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澄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完，段继尧便是一声嗤笑。

“这个王老板可是个绝对的奸商啊…”，段继尧摇了摇头，似是十分恼怒。

苏澄不明所以，看向宋之庭，

“如果是你打听到的这个收果价格，那几乎是正常收果价的十分之一不到。”，宋之庭向苏澄解释，他跟段继尧为了说服农户，提前打听了农户今年种的果品的参考收果价，原本是打算在利润上说服农户，没想到农户原来拿的不是市场价，而是远远低于市场价。

蒲县的气候并不适合这些网红果品种植，也没有持续培育优质果品，只是一年一换随意种着，因此果品品质很一般，但就算如此，收果价应该也能谈到市场价的一半左右，没想到这个王老板这么黑心，一下子砍了好几倍…

可想而知，这个王老板一年下来得赚多少，众人一顿默然。

“得先让农户们知道，他们这些年少赚了多少钱，打破他们对这个王老板的依赖先”，宋之庭开口打破沉默。

苏澄想了想，补充道，“我可以先跟我姨婆说说，让她跟相熟的农户透露一下，你们有熟悉的农户也可以这样操作，等消息稍微传开，我们再去找一次老余”。

“我可以做一下收入对比，到时我们拿着葡柑种植的预计收入过去跟农户谈，也许成功率会高一些”，段继尧还是从看得见的钱入手去作补充。

“那就分头行动吧，我们要赶在他们跟王老板签新的合约前，否则合约一签，就更麻烦了”，宋之庭没想到还有合约这事，现在听起来，时间更紧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