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语一身轻松去急诊大楼报到，隔了远远的看见叶主任匆匆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摘了口罩，笑呵呵道：“来了？！走，屋里喝杯茶去。”

顾初语看他神色匆匆的样子，笑问：“您是专门下来的？”

叶主任进门，脱了身上的白大褂，转身给她倒了杯茶，“听护士说你过来了，我就下来一趟。卡着点等你呢，坐坐坐！”

两人是老相识，客气是真客气，但是今天叶主任的眉眼里明显多了几分志得意满，“从前都是我羡慕老翟，手底下又你跟小谢两员大将镇着，上回看过你做一回手术，做梦都想把你挖来。现在可算是求仁得仁了，我这心里啊，别提多踏实。”他深深看了一眼顾初语，“医院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上层争斗是他们的，跟咱们没什么关系，金子到哪里都发光发热。不过我提前可得跟你打招呼，急诊可比你的儿科累多了，还是出了名的熬人。”

“我虽然想挖你，但是假如你觉得自己在这里不行，我也能给你说上一句，你想去哪儿都行。”叶主任痛惜道：“我但凡去心外或者神经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为难。”

顾初语神色淡淡，笑的恬静，“不用，急诊也挺好的。”

叶主任瞬间眉开眼笑，“那可说定了，不兴反悔的。”

顾初语点头，顺势问了一句，“小北怎么样？”

叶主任的孙子，叶兴北，天生的心瓣供血不足，才四岁已经犯了好几次，最后一次进了高危，那会顾初语刚进九院，顺手就轻轻松松把手术做了。

两人的交情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叶主任对这个孙子，疼的跟眼珠子一样，提起来就眉开眼笑，“好着呢，早上还被奶奶带着来完了一会，我忙起来他们就回去了。上次你送他的那套玩具他喜欢的不得了，拿起来就会念叨下你。”

顾初语顺捎带就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巴掌大的亚克力盒子，里面摆着两个精致的卡通人偶，“给小北带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小小的心虚了一会。

其实这是给霍阳准备的，随手放在身上，谁知道这时候就派上用场。

叶主任哟了一声，本来不想收，但是东西实在是精致，一眼看去就知道叶兴北一定会喜欢，他就有点爱不释手，点了点盒子精神问道：“这玩意儿，值多少钱，我转给你。”

顾初语挑眉，作势往回收，“不要算了，我自己做来哄孩子玩的。”

“哎哎哎！”叶主任看着玩具被顾初语一点一点抽回去，又开始眼热，一听顾初语说是自己做的，瞪眼道：“都带来的东西，怎么还往回收的。老翟怎么教的你！”

他伸手把顾初语手里的玩具扒拉了过来，在手里仔仔细细的抹了几遍，才放进抽屉里。

不过，他也知道，叶兴北能有现在，都是顾初语的功劳。

那个手术别人也能做，可是赶巧那天做的是顾初语，而且特别成功，后期恢复也很好。

叶主任从没怀疑过顾初语的水平，更是一直拿她当恩人待，他道：“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让我搭把手。”

话出口，他一抬眼，就见顾初语从身边的手提袋里，拿了个盒子在桌子上。

他刚才忙着招呼她，都没注意她什么时候提了个盒子进来。

顾初语跟小夏有一点猜对了，学中医的人大多对传承的东西兴致很大，叶主任就是其中一个。

他不仅兴致大，还是个行家，光是看顾初语提着的盒子，就知道不便宜。

上好的梨花木，都被抛出油光来了。上面的年轮无比的清晰，这么大一块，整块雕刻成盒子的两半，少说也要上百年的树龄。

这样的东西价值不能估量，能用这样的东西装的东西，又能差到哪儿去？

叶主任立刻沉了脸色，“这是干什么？！”

他是除了名的直性子，否则他也不会一把年纪，还奋战在急诊一线。

送礼这东西甭管是医生送的还是病人送的，都算是贿赂。

顾初语也是浑身发麻，感觉身上的目光有千斤重，顶着压力开口，“您别急着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叶主任睨了她一眼，“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顾初语眨了眨眼睛，说：“之前听翟主任说，您想收个关门弟子。”

叶主任侧头看她，没否认，过了两秒，他回过神来，“你？！”

顾初语一张精致到过分的脸上，眼睛如同一块上好的琥珀，闪着疯狂试探的光芒，“您看我行吗？”

叶主任啧了一声，认真考虑了一下。

顾初语是西医出身，她的手术操作水平已经是普通医生拍马难及的水平，要专门拜师跟他学的，只有中医。

他当然想收顾初语这样的徒弟，有基础，有能力，也有悟性。但是，他也见惯了半途而废的，反而有点不太信顾初语这样的小年轻，能沉住气去学这个。

也或者，她只是想借这个做点其他的事情。

叶主任皱眉，脸色沉了下去，“中医可不仅仅是看看那么简单，这里头费的功夫可多呢，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说成就成的事儿，你别跟着瞎胡闹。有事说事，我能给你办到，不会说别的。”

顾初语想了想，才一本正经的说：“不怕跟您说实话，现在确实是有私心，但是想学也是真的。我怕两个都说了，您说我贪心又小气。”

她拍了拍面前的盒子，言下之意很明显，怕拜师礼不够重。

叶主任气笑了，“做了我徒弟，还有什么私心是达不成的？”

顾初语眼前一亮，险些从椅子上窜起来，半晌，喜滋滋的叫了一句，“师父！”

叶主任没应，起身背着手往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幽幽来了一句，“东西我留着了，回头记得去敬拜师茶。”

顾初语哪有不应的，“好嘞师父！”

叶主任被她一口一个师父叫的浑身发麻，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啧了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