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织凝视着静静地微笑着的桐哪侧脸。

妹妹现在将悲伤、痛苦以及其他负面感情藏在她装出来的微笑底下。

他想守护桐乃，然而他无法立刻抚平她心中的伤痛，所以至少想为她创造开朗的气氛……

身为哥哥的他就算勉强也必须露出笑容……

正当他这么心想时，雪乃温柔地眯着眼：

“桐乃，能听我吗？”仿佛能渗透人心的柔和声音。

“什么？”桐乃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随即雪乃放出尖锐的目光剌向伊织：

“顺便也让你听一听。”

“顺、顺便让我听？听什么……？”

伊织身体一僵，完全被她的气势压倒。

雪乃转向桐乃，眼神里再度泛着温柔。她：

“我刚才也过，离开肉体的灵回归神秘境地是这个世界的定理。饶力量无法颠覆定理，如果想那么做，那可能就真的必须用到宇宙的神秘力量了吧。人类咦出生在在这个世界上的瞬间就已经被纳入定理中了。所以我认为『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虽然这不该由我自夸，不过我是一流除灵师，只是我的能力是因为有炎龙的存在……原本灵力比这本低的我因为得到炎龙而获得了巨大能力，所以定理不可能没有产生反作用。

为了让我的身体接纳炎龙的能力，我顺应定理，献出了……”

献出了什么？伊织以眼神询问。

桐乃也微微倾身向前，等候雪乃继续下去。

带着下定决心的表情，雪乃静静地接着：

“再过不久我的灵魂就会被吃了太多恶灵而肥胖的炎龙吞噬掉了吧。”

“那是……”伊织。

桐乃接话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为了获得炎龙的力量献出了寿命。”雪哪声音冷静到匪夷所思。

伊织微微倒抽气，凝视着绯夜梨深邃的眼眸。真的是赌命在生活的女孩‘脸平静地就坐在己身旁。面对如此超脱现实的情景，伊织找不出适合的话语。

桐乃代替哥哥开口：

“献、献出寿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理所当然的疑问。妹妹脸上带着忍受痛苦的表情。

“因为拯救迷途的灵魂这个工作有那个价值。”

雪哪回答的确很正气凛然，可是，那也太……

“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啊……”伊织终于得出话来了，桐乃也用力点头。

拯救迷途的灵魂的确是很有成就感的工作，可是没必要赌上灵魂，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自己的灵魂重要的东西……

“或许有程度上的差异，不过人都是为了自己相信的东西而努力活着。你跟桐乃不也一样？”雪乃看了看伊织跟桐乃。

伊织不自觉抽气，他反射性将目光移向妹妹。

桐乃也转头看他。

哥哥与妹妹的视线交会。

互看两秒后，伊织跟桐乃同时将目光移回雪乃身上。不出话来。

车祸后，因为心想着「保护雪乃」，他才有办法努力到现在。

因为有雪乃存在才有今这一瞬间。当然妹妹的想法也跟他一样。

可是这也不是可以赌上性命的事吧？

“我并非想否定你的生存方式，然而我还是觉得性命很重要，能够每好好活着才有办法为了别人努力，不是吗？”

“我、我也这么认为。”桐乃立刻赞同。

“生命的重要性不需要在这里讨论吧？”话出口后，雪哪表情似乎微微吐露出怯懦。

伊织喝一口过于苦涩的茶，一边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桐乃似乎也察觉到雪乃细微的变化，很担心地看着她。

雪乃立刻只有眼睛带笑的：

“我虽然早有觉悟，可是……有时候也会想如果自己是不死鸟就好了。”

桐乃立刻回应道

“我曾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不死鸟，一种人们称为长生鸟Phoenix，不会死的鸟对吗？”

“没错，五百年一次自燃自己的身体后，从灰烬中死而复生，象征『不死』与『长生』的夂灵鸟。呵呵，不过这也是荒诞的传罢了……”

“荒诞的传啊。如果真有这种鸟大概很酷。”伊织轻轻耸耸肩。不死鸟、变成灰烬还能重生的生物，太过脱离现实，他无法想像。

“不可能有，不死鸟被传是『大公无私的灵魂附身的圣灵』，这个时代哪里找得到不自私的灵魂？走在路上看到的几乎都是穿着名为『私欲』的华丽衣裳的人类。”雪乃也像伊织一样耸了耸肩，然后无力地叹息。

不死与重生是非现实的，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渴望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心情也变得沉重。

纵使只是在心里的一个角落，还是渴望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来回看着伊织跟雪乃，桐乃心想：

伊织为了身为妹妹的自己做了许多努力，哥哥这样的态度或许可以称为无私。

而雪乃这名女性为了拯救彷徨的灵魂赌上自己的性命，这样的行为无论他人如何评论，应该也算是无私吧？赶走黑桃后，邀请桐乃跟伊织回家应该也是为了稍微缓和兄妹俩的不安吧？这样的「善良」与「细心」绝对可以算是无私的一部分。

在咕噜咕噜地迅速喝着宝特瓶里的饮料后，雪乃那双细长的眼眸里闪烁着强盛的意志力。她开口道：

“不死鸟的传跟突变灵变回人类这种无稽之谈一样，都是漠视人间定理的故事。我很清楚那不过只是幻想的故事。

肉身不可能成为不死鸟，因此只能下定决心背负罪恶。”

伊织突然问：

“你会继续这样斩灵下去吗？”

雪乃马上又咕噜咕噜地灌苦涩的茶。宝特瓶里的茶已经消失三分之二了。

“只要还有命在，我就会继续挥动『徒樱』。灵是无法升华到本来应该去的地方，非常可怜的生命能量的碎片。我认为将那些灵导引到正确流向去是我的使命，所以我现在才会这样不知羞耻也不听劝告地追到别校去……我不能失去炎龙……”

雪乃愈愈含糊，视线也飘来飘去，就像讲得太忘情了，连不该的话也不心出口的感觉。

“………………雪乃姊姊。”桐乃微微倾身向前，看着雪哪脸。

“嗯？”

“你想跟哥哥培、培养感情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该、该不会跟那条叫做炎、炎龙的蛇有关系……”

一听到桐乃这么问，眼角泛红的雪乃咕噜咕噜地用力灌完苦涩的茶后回答：

“到、到了星期五晚上答案就会揭晓！太、太晚了，散会吧。”

她慌张地站了起来。

似乎不想触碰这个话题。

伊织带着有点不好意思又看似探索的目光望着雪乃。

桐乃则是双手拿着几乎没有喝的苦涩茶的宝特瓶。

昨早上遇到了雪乃，然后放学后雪乃跟真白出现在她跟哥哥约好会合的地方，在她还惊讶不已时她们已经跟着回到了「幸福公寓」，不知何时雪乃变成了邻居……

现在三个人还这样喝着苦涩的茶话。

不可思议。

虽然有许多不可解的地方，不过桐乃知道她不是坏人。一开始因为害怕而对她有戒心，但是她似乎也没有要对他们怎样的意思，她的眼睛里看不到虚伪与狡诈。

星期五晚上雪乃打算做什么呢？

桐乃跟伊织同时起立，抬头看雪哪脸。那张透明的脸颊现在泛着淡淡的樱色。

反正只有几，就等等看也无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