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强和柳如青掀开门帘，里头昏暗封闭，烟雾缭绕，一股刺鼻难闻的复杂臭味犹如巨浪铺面而来。破旧的大电视正播放着男女苟且之事，一排排椅子上坐着的青少年饶有趣味的欣赏着，不时跟邻座交头接耳。

柳如青远远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青年搂着一位含苞待放的少女，青年在起哄中亲了亲少女的脸。他认出是邻村的大喜，他不知道大喜怎么也在这里看录像？不管怎样，在附近的各个角落都可以看到青龙帮的人，那些在胳膊上刻着青龙刺青的人。

郁强拉着柳如青在最后一排的长椅上坐下，把烟盒里仅剩的两根烟分了他一只。淡青色的烟雾从他们忽明忽暗的脸上飘过，频幕的画风从床上转移到桥上，古惑仔耍酷打斗的场景让屋里沸腾起来，一片叫嚷声回荡在狭窄的上空。

柳如青听见前排座位的人在嘀咕隔壁几个村两大帮派争斗的事，好像是青龙帮和镇上的风云帮两伙人。

事情起源于一个叫杏子的美丽女孩。风云帮的安仔调戏杏子，杏子的男朋友致远带着青龙帮的兄弟，奔人家老巢。两伙人马在水库那边的和平桥血拼。据说，风云帮的致远被乱刀砍死，而青龙帮也有四个人被砍伤了胳膊和腿，还有一个弄伤了眼睛。其他的人马全部被塞进了警车，在车上还扭打不止。

柳如青打了个寒颤，但是他还是渴望着能加入青龙帮一伙。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郁强，俩人不谋而合。他们走到前排座大喜的身边。大喜脸上一条伤疤犹如蜈蚣一般横亘在上面，露出的手腕上刻着一条青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凛冽威武。

人群中有人打趣：“大喜，很多人被抓进去了，怎么你还在外面？”

“我们家有关系，塞了些钱，把我捞出来了。”大喜得意地说。

“那你认识李二狗吗？”柳如青不认识李二狗，但他知道李二狗是姐姐村里的人。而且他还听外出打工的人说李二狗在城里是斧头帮的大哥大。道上混的人多多少少会听过对方的名字。

“什么二狗、三狗？没听过！斧头帮的老大不是王强吗？什么时候换人了？王强打架可是很野的，当年他踢碎了人家的脑袋，自己身上被砍了三道刀痕，头上包扎着纱布。抓进去又被保释出来。”大喜轻轻拍着旁边少女的肩膀。

“大喜哥，能不能介绍我们俩也加入青龙帮？”柳如青指着自己和身边的郁强。

大喜上上下下打量着柳如青和郁强，鼻孔里嗤笑一声：“就你们俩？骨瘦如柴，风一吹就倒，更别说打斗了。”

少女听了抿着嘴偷笑。大喜接着说：“不过你们要诚心加入，我可以带你回去见我们大哥。”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结束，柳如青和郁强随着大喜走出了录像厅。巧美依靠在门边，目送着出来的人群。大喜与巧美嬉笑地打情骂俏，巧美朝走开的少女努努嘴。大喜趁人不注意摸了下巧美的屁股，心花怒放地朝着少女追去。

暮秋的天空已经从醉人的蓝色变白变灰，山林中的人渐渐散去，除了偶尔经过的村民上山打柴，人迹寥寥。柳如青跟在大喜身后，午后的天空离他很近，一些莫名又纠缠不清的心事像水上漂浮的树叶，漫无目的又忐忑不安。

柳如青和郁强是一对形影不离的朋友，他们朝夕相处，用老人的话说同穿一条裤子。他俩从小就羡慕古惑仔，酷酷的装扮、酷酷的武器、酷酷的摩托车、还有花朵般的姑娘如影随形。

两个不良青年怀着怅然的心情跟着来到了邻村的一堆杂乱无章的树和草丛前。大喜用手扒开一条道，吹响了三声口哨暗语，塔楼的门被打开。这是年久失修的砖块堆砌的塔楼，周围被草和树木遮挡着。外人不仔细看，看不出塔楼的存在。

大喜让他俩站在门口稍等，他进去通报一声。大约五分钟后，大喜出来了。他带着柳如青和郁强俩进入了狭窄的塔楼。

一楼供奉着一尊破败的漆金佛像，胳膊断了一截，浓眉圆眼瞠目，令人不寒而栗。供台前摆放着一架小型香炉，长时间没人打理，上面落满灰尘。供炉里残留着未燃尽的灰烬，应该是最近才供奉过。

楼梯窄小陡峭，盘旋而上，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如果对向有人上上下下，得背贴着墙壁，侧身而过。墙壁上的蜘蛛网丝掉到柳如青头上，他用手抹去，嫌弃地往地上一甩。眼睛朝头顶一看，一只灰黑的蜘蛛吊在头顶。

柳如青吓了一跳，他从小就怕蜘蛛。看到蜘蛛，他会蹦得七丈远，每次都是大姐柳如玉帮他把蜘蛛弄走。走在前面的郁强扭过头，轻轻地说：“快走，别跟个娘们似的。”

“彪哥，他们来了！”大喜在一位年轻小伙子耳旁小声说了一句。上到二楼，柳如青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哥大。彪哥跟自己想象中的略有差异，肥头大耳，带着一副黑色墨镜，嘴里叼着一根粗壮的雪茄。雪茄明明灭灭，烟雾缭绕着四下散开。

彪哥盯着他们看了几眼，默不作声。那眼睛背后冷峻的光让柳如青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的心砰砰直跳，从来没有如此慌乱。他偷偷瞄着彪哥的脸色，见他没有动怒，心稍稍放下来。

郁强先开口，他赔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说：“彪哥，我和柳如青想加入你们青龙帮，愿誓死在你手下效劳。”

郁强给柳如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称呼大哥。柳如青慌忙说：“彪哥，我们想做您的小弟，愿誓死效忠于您！”

大佬扭动着脖子，咔嚓一声响，接着手指扳得发出嘎嘣几声，发出哈哈哈地大笑。他扔掉手中的雪茄，双手用力伸展开，像在拉五根弹簧的拉环。走到他俩面前，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你俩，什么死不死的，别说不吉利的话！在正式加入我们之前，我们有一个考核，通过了考核，才能正式加入我们。”大哥让大喜带着郁强和柳如青，告诉他们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