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关于那个被送往白宫的包裹……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辆新闻车是分前后车厢的, 但前厢与后厢之间留了一处窗口, 所以当赫敏在前边朝迪克问话时, 后边的也全部支起耳朵来了。

迪克已经超过四十八个小时没有合眼了，所以这会儿换了卢平来开车, 他则调整了座椅靠在椅背上, 从背包中翻出了几张照片, 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赫敏：“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但或许还是让你们知道一下比较好。”

照片里便是韦德·威尔逊的头颅，赫敏只看了一眼便盖上了。

迪克接着道：“刚才小红告诉我, 磁卡上的信息还没有完全破译，但他认为韦德的头颅并不是被别人砍下来的，而是他自己干的。小红比对了刀口和韦德惯用的武士刀，基本一致。”

所以韦德是自尽的？那他的躯体呢？以及为什么戈尔会特地将他的头颅护送回华盛顿？

“就目前能够解读出来的部分看，前头似乎是韦德的日记，他用了很多代号和暗号，而且语序错乱，让小红非常恼火。”迪克揉着太阳穴道, “而且布鲁斯认为这些都是障眼法, 真正有价值的内容还在后头。”

“所以他将磁片藏在脑袋里的用意是什么？”后排的德拉克拿起照片看了一眼，问道, “难道他斩头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你们会去劫送往白宫的包裹？”

迪克摇摇头：“不好说。”死侍可不是好猜测的家伙。

但他还是把蝙蝠侠的一些猜想说了出来：“我们只能这样想, 当时的情形应当已经十分危急, 他不能保证自己能顺利脱身, 而那份情报却十分重要，他不能冒险被抓走，尝试自己的自愈能力还能不能支持起死回生，所以韦德把磁片藏进了自己的脑袋，然后引导戈尔手下的人保存他的头颅。这样我们至少还有可能去寻回他的头颅，也才有机会获得情报。”

赫敏想象着——一群黑衣人闯进死侍的藏身处，却发现他已经身首分离，那颗滚落在地上的头颅甚至还在同他们打招呼……

她决定还是闭目养神。

一路无话，迪克将通讯仪转交给了塞德里克几人，让他们时刻留意传来的消息，但一直到新闻车驶入伦敦市区都没再收到消息。期间赫敏下车买了一份地图，从地图上找到了Gallagher兄弟所租录音室的位置。

“在摄政公园附近的一条小路上，我们可以经帕丁顿车站过去，也可以绕道贝克街，两条路线花费的时间差不多一样。”

卢平低头看了一眼地图，摇头：“还是抄小道吧，这两路上交警都太多。”

赫敏默默将地图展开放在一旁，还是让老司机带路顺畅。

十二月底的伦敦不是一般的湿冷，二手车里的空调还不怎么好使，没有恒温咒加持的众人都下意识地缩手缩脚。但车里除了赫敏和张秋外，基本都是魔法界土生土长的小巫师，好容易出去闯荡一回，还跑到大洋对岸去了，所以一路上看着伦敦市区的风貌，比几个美国人还新鲜。

饶是卢平经验丰富，也还是在节日气氛浓厚的市区内饶了好久，才找到那家藏在艾比路上的录音室，并不像众人想象中是在商业大楼中，而是一栋偏僻的两层楼房，赫敏从窗户往外看，看见院子里还扔着两只不成双的球鞋和一根棒球棍，联想起主唱和吉他手大上午就喝得烂醉的德性，心下不由得揣揣。

迪克在这里又拨了一次电话，这回接电话的却变成了一个女人，听说是《号角日报》来人后，公式化地问了他的名字，然后才道：“liam和Noel在晚上八点钟之前都有空，你们可以随时来访，我们的地址是……”

“我们已经到了。”

不多时，有个年轻人来开了铁门，让卢平把新闻车开进去停好。疑似接电话的某位女士刚刚迎出来，恰好看见面包车前后两扇门拉开，男男女女下来十好几人，面上表情一下就僵住了。

迪克迅速上前抓住她的手握了握：“您好，我就是《号角日报》的采访记者！”

赫敏随后跟上：“我是韦恩集团旗下天籁音乐工作室的制作人。”

德拉克就懒得想了：“制作人助理。”

罗恩：“制作人保镖。”

后边罗尔夫等人瞬间将摄影师、灯光师等工作岗位瓜分完毕，展现了当代青年就业形势之严峻。

女经纪人：“……”

等到卢平锁上车以司机的身份上得前来，女经纪人玛姬才稍微回过神来，恢复正常仪表去与来人握手，抬头却看见这只手的主人：“乔纳森·科瓦尔斯基？！”

得，这还有一位知名人士呢！幸好他弟低调许多。

乔纳森笑眯眯地一边给玛姬签名，一边指着迪克解释：“我打算写一部新书，刚巧同他是朋友，就跟过来看看。”

托畅销书作家的福，玛姬极热心地把众人领了进去，不长的一段路上她打听得有美国的音乐工作室要对oasis进行投资，更加热情高涨：“liam和Noel都很重视这件事，今晚都没有去酒吧，专门等着这次见面呢！”

众人：“……”

后来他们才得知，Noel的确很重视这次见面，主要是重视赫敏口中所说的投资。本来他们下午是要回曼彻斯特跟妈妈过圣诞节的，但特地为了这次会面留了下来，这时候鼓手、贝斯手等人都已经回家了，录音室里只有Gallagher两兄弟和他们所谓的经纪人。

Noel正觉得liam站在他面前碍得眼睛疼，想把他赶进录音棚把新写的歌唱一遍，就见玛姬领着一串人进来了，人数远超他之前所设想的两三人——而且，这采访的队伍里摄像机不见一个就算了，连话筒、录音笔也没见一支啊。

赫敏等人也在观察Gallagher兄弟二人。Noel个子不算高，其貌不扬还有些丧气，但目光很是犀利，Liam则是个俊秀的青年（很有些少年气），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神态，跟在他哥身后兴致勃勃地比划口型：po——ta——to！

张秋被liam逗乐了。Noel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回头瞪了他弟一眼，然后把众人带进临时的会议室。其实就是平时乐队抽烟喝酒打牌的地方，罗恩见沙发坐不下了，从角落里拖出一张椅子来，打翻了七个空啤酒罐。

满满当当一屋子人确实让本就不宽敞的屋子显得局促了，赫敏见状，跟张秋使了个眼色，张秋心领神会，和塞德里克几人一起把玛姬请到隔壁屋子去了，说是对经纪人做一个小专访。

这样至少大家都能坐沙发上了。

简略的互相介绍之后，迪克先按部就班地问了一些“乐队成立的时间”、“乐队成立的契机”和“乐队名称的含义”，Noel也都回答了，但众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赫敏手头做着速记，见迪克都开始问Noel对乐队日后发展的规划了，不得不打断问话插嘴道：“请问您最初接触摇滚，并打算将之作为一生的事业，是因为什么缘故呢？”虽然按照两兄弟的年纪，不大可能接触过哈利，但说不定他们的长辈中有与哈利接触过的人。

Noel不说话了，脸上的嘲讽意味一览无余。

Liam看看他哥，再看看众人，笑出了声：“我说这位小妞，我不知道你们他喵的到底是什么来头，也不想知道你们的记者证他喵的是哪来的，就想知道你到底是想演一个制作人还是一个记者？”

Liam笑起来是很好看的，但他笑着笑着混劲儿就上来了，还是Noel按住了想要发脾气动手的小弟，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究竟是他喵的什么人？”若不是为了那笔所谓的投资，他早就回家过圣诞了，才不会在这里跟liam相看两相厌。

“我们的确是美国来的。”迪克率先保证。

Noel看向其他人——大多数可都是英国口音。

“他还是韦恩集团总裁的养子。”赫敏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处，“所以我们的确有能力支持oasis的发展。”

“条件是？”Noel摆出嘲讽脸，“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有信心成为全天下最酷的乐队——不管你要不要对我们进行投资。”

哈利不在这里，所以没有人能证实或反驳他的话。

Liam却很乐观：“我都无所谓的，只要还让我站在最前边唱歌，而且不要求我弹吉他。”

Noel设想过一些情况，譬如说要求他们更改国籍，或者要求他们与韦恩集团旗下的公司签卖身契，甚至是让他们改变风格，创作一些芭乐曲，但万万没想到这群古古怪怪的人在集体沉默两分钟后，只想向他打听一个人。

“他可能叫作哈利……”

什么叫可能？Liam记得他们家有个远房的叔叔叫作哈利，但他掉下铁道那年连Noel都还没有出生。

“但我们都不确定他有没有在使用这个名字，所以又或者你们见过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男孩？十三四岁的模样……”

“甚至他的模样也可能已经发生改变……但他一定会给我们留下一些线索，所以……拜托你们，回忆一下，有没有一些特殊的时刻？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影响了你们一生的轨迹？”

Noel开始觉得这是一群疯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黑了脸，站起身来，摆出送客的架势。

“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赫敏握紧纸笔。

Liam稍微拉了一下他哥，朝众人问道：“你们在找人？这不是苏格兰场负责的事情吗？”

“可是我们要找的人苏格兰场找不到，只有你们是最后的线索。”

Liam吃了一惊：“吓！”好大一个锅从天而降。

Noel皱着鼻子：“你们到底要找活人还是死人？”

“都不是……”赫敏看了一眼卢平等人，答道，“我们在找一个魔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