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迪克回到纽约后却没有见到布鲁斯, 只有焦头烂额的杰森和失去了气定神闲的阿福, 打听一句, 却听杰森道：“布鲁斯和达米安去了阿拉斯加。”

这个时节去阿拉斯加, 目的不言而喻。在电视和广播电台等同于瘫痪的现在，获取消息的方式忽然原始起来，除了口口相传就是纸媒了, 但具体到想要确认某项消息真假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可信起来，至少迪克就已经在同一份报纸上看见了攻击红色恐怖和抨击灯塔阴谋的两则报道。

“那小红呢？”

“德雷克少爷在格林镇的研究室，和漫威的朋友们想办法解决电波入侵的问题。”阿尔弗雷德在迪克的神色缓和下来之前补充道, “目前似乎还没有进展。”

迪克“哦”一声倒在了沙发上, 闭目作安息状, 直到杰森一脚把他踢起来。

“给自己找点活干去！”

从地毯上爬起来，抓了抓自己因精神不佳而颓丧的头毛，迪克问道：“泽维尔校长目前的安排是怎样的？”

杰森摇摇头：“他觉得目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安抚骚乱的群众，所以一直在派人联系各大纸媒, 希望能借助他们的力量争取宣传优势，但布鲁斯觉得我们不该在这种时候引起官方注意，便没有直接插手，把这件事委托给提姆了。”

“复联和X战警那边呢？”

“复联以斯塔克为中心在监视军方的行动，一旦他们有行动, 我们必须有多个反应方案。至于X战警……”杰森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他们够得劲的。”

“怎么了？”

“虽然目前是X教授坐镇指挥, 但你也知道他们向来连内部都能分化的, 现在他们也分成了两拨，一部分以金刚狼为首，主张以实力威慑官方，阻止战争爆发，另一部分以镭射眼为中心，以小组为单位分散，从地方稳定人心。不过可想而知，现在他们既没有足够的实力，也没办法稳定人心。”

现在可不是当初不管好与不好，超级英雄们能举着城市往下砸的时候了，还闹什么X战绩内战呢？

迪克想了想，作出决定：“我先去一趟格林镇，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杰森无所谓的摆摆手，目前他比较关心布鲁斯那边的情况，等迪克拖着身子爬起来，准备去蝙蝠洞里补充一点设备的时候，才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有件事还是告诉你一下——他们知道死侍的事情了。”

迪克愣了一下，回转身来：“你说谁知道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现在应该都知道了。”

该知道的是谁不好说，不该知道的……迪克和彼得的关系不错，也知道他曾经为小弟皮特的早恋问题头疼得很，所以不该知道的人里蜘蛛家肯定得占两到三个名额。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不管平时迪克是不是罗宾鸟里看起来最人性化的一个，在生死问题上，他向来看得开，毕竟蝙蝠家可都是以肉身拼命为招牌的。

驱车前往的格林镇的路上，迪克发现一直纠缠着这一带的雨居然也停了，但小镇看上去还是阴森森的，一点明媚也无，或许是因为一半的人都出了外勤的缘故，竟然比困在时间环里的时候还更冷清了些。

最让迪克吃惊的还是那两个站岗的人，一个是他认识的X战警李千欢，另一个居然是所罗门格兰迪。当然现在他还不是行尸走肉的模样，而是一个看起来心情沉郁的大个子。

迪克和李千欢打了招呼，被放行进去了，格兰迪只略抬眼皮看了他一眼，继续坐在那儿扮演石敢当，迪克琢磨了一下，也朝他招了招手。

车一路沿主道行过小镇，宛如路过幽灵镇，迪克好不容易才在路上遇见了熟人，赶紧摇下车窗朝他喊道：“柯罗诺斯？”

寻常中学生打扮的时间线转过头来看见他，便走了过来，坐在副驾驶上，对视一眼，知道各人有各人的问题。

最后是迪克先憋不住开了口：“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所罗门格兰迪了。”

柯罗诺斯点点头：“你待会儿还可能看见贝恩、靶眼、丧钟和小丑……哦，小丑可能已经走了。”

迪克噎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的记忆也都恢复了？”

“全部。所有人的记忆都回来了。”柯罗诺斯看上去没精打采的，“那可真是一场混战。不过打完后大家也都明白了，没有超级英雄的世界里，超级反派也没有立足之地。”

“然后所罗门格兰迪就来看大门了……”迪克啧啧有声，“这对小丑的打击肯定特别大。”

“对，他是第一个离开的。”柯罗诺斯情绪不高，“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外面的世界更疯狂还是镇上的世界更疯狂，泽维尔教授号召大家不要使用电视、电台、移动电话等能够给虚神可趁之机的工具，我觉得我们现在就是闷在一锅里发疯。”

迪克听柯罗诺斯的口风暗暗心惊，但回想起之前在纽约市里目睹的疯狂景象，还是摇头道：“泽维尔先生的做法是对的，外面到处是恐怖流言，好像明天核弹就要落在纽约头上了似的，还有那些游丨行队伍……简直像洛夫克拉夫特的噩梦。”

柯罗诺斯闷坐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那伦敦怎么样了？”

“差不多。”迪克简短评价后，又补充道，“不过格兰杰小姐他们都在那儿，他们找到了OASIS，正在协助他们完成一首新歌，对了……”车开进泽维尔学院的校门，“金妮韦斯莱小姐醒来了。”

*

直奔查尔斯的办公室将伦敦之行的情况汇报了一遍后，迪克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热情拥抱——他甚至抵抗住了万磁王的死亡注视。

但查尔斯确实很高兴，那双蓝眼睛里闪烁着格外明亮的光芒：“格雷森先生，我认为你们已经找到了关键。”

迪克拉开椅子在教授的轮椅对面坐下：“愿闻其详。”

查尔斯一边回忆，一边理清思路：“我虽然不像格兰杰小姐那样和哈利波特有过长时间的相处，但他曾经向我提过一件事情——汤尼潘帝，还提到了一个名叫杨威利的朋友。”

见迪克一脸茫然，查尔斯微笑着解释道，汤尼潘帝是南威尔士的一处地名，传说1910年丘吉尔担任英国内政部长期间曾派遣军队血腥镇压当地罢工抗议的矿工，并开枪扫射。这个事件在广泛传播多年之后已经成为真实，然而，真相是当时派去维持秩序的是伦敦训练有素的警察，除了雨衣什么武器也没带，唯一的流血事件不过是有一两个人流了鼻血。

“太……不列颠了。”迪克挠挠头，“那杨威利又是谁？”

查尔斯摊手：“我也不知道，据哈利说，他是一位着名的历史学家，也是一位战略家，但并不存在于我们所知的历史记录里。”蓝眼睛眨了眨，“他向我提及杨威利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关于变种人的记忆，而他把我们的经历写成了故事。”

迪克感觉自己似乎要摸到真相边缘了。

“我之所以对这次谈话印象深刻，是因为哈利提到了一件事：历史是记录的总和。他认为假如有一个真相，不被记录，不被流传，不被任何人记忆的话，时间就会将它软埋，所以历史并不等于事实，而记忆也不等于真相……但假如人们记住了呢？”查尔斯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我曾经看过一个这样的故事，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所有记录文明的书籍都被烧掉了，只有一小部分人，他们用自己的记忆来储存书籍，你背下整部《圣经》，我背下整部《理想国》，他们一前一后排成长队，作为移动的图书馆在荒原上行走……”

“查尔斯？”艾瑞克放了一只手在爱人肩上。

查尔斯回过神来，继续道：“再联想到哈利唤醒我们记忆的方式，我想，在他看来，唯有被叙述的才是真相，唯有被记忆的才是真实，假如他辗转时间为我们送来了一首歌——而且是一首关于霍格沃茨的歌——那个对他来说是一切神奇故事的起点的地方。我猜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这首歌传唱开。”

“一首歌？”

“它不仅仅是一首歌——而是整个霍格沃茨。历史是记录的总和，换句话说，时间是记忆的总和，假如时间帮我们记住了霍格沃茨，那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唤醒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