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远的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章大人，你说什么？”苏皇后不敢置信地问道，扭过头看江玄瑾的神色，心下也猜测到了几分。

“娘娘，侧妃娘娘并未怀孕。”章远重复道，语气笃定。

“你胡说！有没有怀孕本妃会不清楚吗！”柳惜烟不顾此刻正虚弱的身体，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声呵斥道，然而她的眼神却有些躲闪。

太后也怒斥道：“章大人，你可知欺君乃是大罪！”

尽管周围的质疑声较多，但是章远却并未看其他人，转头同祁皇说：“陛下，微臣确定诊断无误。”

章远是太医院的院首，无论资历还是医术都是最高超的，听得他如此说，在场的大多数人皆已信了几分。

“章大人，你这么说，是意指烟儿之前的妊娠反应、现在的见红皆是演的吗？”柳贵妃却仍然不愿相信。

章远沉默了片刻，朝柳贵妃躬身作揖，又道：“回娘娘，这些皆是因为一枚丹药，名曰送子丸。”

闻言，所有人皆是愣在了当场。

若是细看，则会发现太后眼神中多了一抹凝重。

柳惜烟呆坐在床上，下唇被她无意识地咬破，手指紧紧攥着盖在身上的锦被。

她的神态，无疑是证明了章远的说法。

“这……这不是禁药吗？柳侧妃是如何得来的？”淑妃也忍不住出声。

这时柳惜烟终于反应了过来，慌慌张张地爬下了床，指责章远：“你胡说！本妃明明怀了孕，怎么可能是因为服用了送子丸？”

章远垂眸不语。

柳惜烟又转过身，跪在祁皇的面前，痛哭流涕：“父皇，这全是污蔑！臣妾都没听过什么送子丸，您一定要相信臣妾。”

祁皇大怒：“混账！章爱卿向来为人正直，有何理由需要诬陷于你！还不快从实招来！”

“父皇，肯定是白江袅做的，她一直想置臣妾于死地，故而收买了章大人，来诬陷臣妾，还请父皇明察啊！”柳惜烟仍然不死心，抬手指着白江袅，还想再挣扎一下。

此时事态紧急，她已经无暇去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将白江袅拉下水这一个想法。

只是柳惜烟这模样，看上去实在滑稽至极，临时泼脏水，倒显得可信度极低。

祁皇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心中对柳惜烟愈发不满：“还不说实话！来人，上刑！”

侍卫将柳惜烟拖到一旁，一边粗暴地钳制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一边示意其他侍卫上刑具。柳惜烟身边的紫菱也无法幸免，一看到侍卫手中夹手指的刑具，顿时尖叫了起来。

一旁淑妃连忙伸手捂住了江平宁的眼睛，苏皇后也是将江子墨转向自己，太后与柳贵妃皆是不忍的别过了脸去。

“皇上！奴婢愿意招！奴婢愿意招！”

紫菱终是受不住夹刑的痛苦，连连求饶，甚至不顾一切地出卖了自己的主子。

祁皇抬了抬手臂，示意侍卫停止了动作。

紫菱连忙往祁皇的方向爬了爬，好似生怕侍卫再给她用刑，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皇上……奴婢可以证明侧妃娘娘十日前才来了月事！奴婢房中还有侧妃娘娘的脏衣物，皇上不信可以去奴婢衣柜中搜，其余的，奴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皇上恕罪，奴婢也只是听命行事啊！”

柳惜烟一听，下意识就想去捂住紫菱的嘴，奈何被两个侍卫死死抓住，挣脱不开：“你个贱婢，敢出卖本妃，本妃要杀了你！”

见紫菱跪着缩成一团，柳惜烟仍然不解气，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白江袅，骂道：“白江袅，你个贱人，是不是你，你们都是联合好了来害我的！”

“住嘴！”祁皇怒喝，无形的威压释放出来，令柳惜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朕面前都敢如此放肆，喊打喊杀，平日里还不知如何嚣张的！”

柳惜烟泫然若泣，又泪眼汪汪地看向太后：“太后娘娘，您一定要救烟儿啊！烟儿都是……”

只听“啪”的一声，太后急走了两步，狠狠扇上了柳惜烟，阻止了她的话出口，同时背着祁皇等人给柳惜烟使着眼色。

看着这出如此精彩的好戏，若不是祁皇众人都在场，白江袅差点就要喝彩出声。

柳惜烟和太后这招，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烟儿，哀家知道你只是想稳住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但是你走了歪路，让所有疼爱你的人失望至极，你做错了事，就该罚！”太后软下了语气，苦口婆心地说道。

随即她又转过头去看向祁皇：“皇上，烟儿这孩子本心不坏，也是哀家没有教好，不若就打几板子，禁足在永寿宫罢！”

祁皇沉默着。

而他这一沉默，太后心里却打起了鼓。

苏皇后看穿了祁皇的怒意，但碍于对太后的孝顺，不便出言反驳，只得站出来做那个恶人：“皇上，这新春佳节的，柳侧妃有些浮躁，不若让她前往清心寺修身养性，也还能为国祈福。”

“什么？不要啊皇后娘娘，臣妾还要服侍太子殿下的，不能去清心寺！”柳惜烟一听便急了。

她若是不在东宫了，东宫岂不就是白江袅一人独大了？那她以后就算回了东宫，东宫也不会有她立足之地了。

“你现在知道自己身为太子侧妃的职责了？”苏皇后冷笑。

柳惜烟还想再求情，却被太后阻止了。

只见祁皇满脸疲惫，不耐烦地说道：“就如皇后所言吧，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即刻送往清心寺。”

“皇上，那这……”太后有些不悦，又将目光转向了白江袅，“虽然烟儿怀孕事假，但是太子妃却是心怀恶意……”

还未等太后将话说完，苏皇后便抢在太后前面开了口：“袅儿，你虽是无心之失，但也差点酿成大错，明儿个本宫需要给老祖宗上香，你就帮本宫抄写一份佛经以示孝心吧。”

“可是……”白江袅正想说自己早就知道柳惜烟未怀孕，所以根本没必要害她，然而话还未出口，就感觉衣袖被身旁人扯了扯。

她蹙眉，不悦地看着江玄瑾。

而后者笑眼盈盈，朝她眨了眨眼。

无奈，白江袅垂头应下：“是，臣妾遵旨。”

除夕夜的一场闹剧，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