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不妥吧，您当初就是太医令，他们都认得您。况且这么去……太危险了……”

“长安城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他们能顾着自己那堆乱摊子就不错了，哪里有那个闲工夫记得咱们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人物。皇帝从四川带来了许多人，长安城里又有许多人，尤其是太医，官职重复的厉害。你信不信，我要是现在回去，他们没有人记得我是怎么不在太医署的，也没有人记得我女儿娇娇是谁，怎么死的……不会有人记得的，除了我们自己……”

陈一白被王太医沧桑悲凉的语气所感染，沉默了许久。说道：“您刚才不是还说，我要是现在打退堂鼓，更加引人怀疑么？”

“所以说，你不要逃，你安生的就呆在家里，咬死装作自己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他要是非得挑明了说，我会让他跟我挑明的，你不要怕，做事情的是我，事情还没有做，不要怕……”

陈一白突然有些孩子气的用一只手抠着自己身上的袍子，头低的都看不见脸了，愧疚地，带着哭腔说道：“师父……对不起，都怪我没用……”

王太医慈爱的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傻孩子，别傻了，你不欠我的，你为为师做的够多的了……”

第二天，陈一白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对着太监杨复恭说道：“公公，我实在是黔驴技穷，资质平庸。昨天您逼我给圣上尽快的治好病，我急切之下夸口答应了。可是回去之后翻遍了医书，钻研许久，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圣上这是慢症……哪有什么能保证治好的……为了不枉顾大人的嘱托，我想到了一个人，我师父他有这个本事，我昨日问了他，他正好也想回来，所以就斗胆跟您说一声……这个，师恩大于天，您看……要不让我师父顶了我的位置，您再给我安排一个小点的……要是没有我就先在家里等着……”

陈一白说道后来躬着身子低着头，看都不看杨复恭无语的表情，连给他打断的机会都没有给。

杨复恭指着陈一白的脑袋点了半天，最后见他说完了。又看着他的后脑勺绕了两圈，感叹般说道：“陈一白啊陈一白……我以为你能堪个大任，没有想到你烂泥扶不上墙啊……”

陈一白将头低的更低了，说道：“公公想要栽培小臣，小臣心中实在是感激，可是怪一白资质平庸，我想着，治好圣上的病才是大事，才对的起公公的嘱托，所以，也不敢托大，舍了这张脸了。公公放心，我师父比我强，定然不会有负您的嘱托的。”

杨复恭看着他词穷了半天，他也不想直接挑明了说，他本来根基就不稳，这宫中田令孜的耳目也不少。指不定说错了话，再被人听见，抓到了把柄，一顿推波助澜，送到皇帝的面前，就会要了他的命，他得小心……

半晌过后，杨复恭思索了前后，觉得还是顺着陈一白的话下坡较为稳妥，于是不耐烦的说道：“罢了罢了，你也是孝心可嘉，你师父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