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粟听了之后，又颓废地倒在了床上，背对着赵瑾瑜叹着气说道：“我很多时候都觉得，活着是一件挺麻烦，挺累人的事情……每天需要做的事情那么多不说。想要个朋友，还得忍受着她的缺点……就不能直接省事的那么幸福美满的呆着吗？”

赵瑾瑜笑着说道：“你这孩子，才这么大点儿就觉得活着累了……未来的路还长着呢。而且活着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连一棵小草，都得顶着破土而出的压力，运气不好的话，头顶上就是一块石头。即便如此，它也会费劲千辛万苦的从石缝中钻出来，看一看外面的太阳。

草木都是如此，何况是人。人活着不论生存还是感情，都不容易。可是，万物向生，生有生的繁荣和价值。你觉得如果你是那根从黑暗的土壤里钻出的草，头一次得意享受到春风雨露，感受到阳光灿烂的温度，会是什么心情？”

小粟缓缓的睁开眼睛，因为赵瑾瑜的形容，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棵从石缝中伸出的绿色幼苗。又细又孱弱，但是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嫩绿色的草叶上沾着几颗晶亮的露珠，在清风中欣喜的发抖颤动。

他突然间觉得那棵草就是自己了，因为破除一切障碍和黑暗孤独之后，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幸福，而激动的难以自持。

小粟的内心也不自觉地跟着颤抖起来，这种情绪剧烈且鲜明，但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的心情像是褪去的潮水，露出了掩盖在水面下凌乱的石块，丑陋锋利的令人失望。

他喃喃地说道：“那根草若是有心情，估计是激动到欢欣雀跃。可是人活着却没有那么激动人心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候，活着就是活着罢了……累且无趣，即便是有那么几个高兴的时刻，也是不温不火的，难以让人记住。”

他顿了顿，稍微扭过头问身后的赵瑾瑜说：“阿耶……你有过那种时刻吗？惊喜非常，喜悦到难以自制，浑身颤抖？”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难道升仙成神的时候就是是这种感觉？从人间跳到了仙界，就跟那棵破土而出的小草一样？”

赵瑾瑜有些苦涩的笑着说道：“恰恰相反，升仙成神之后，反而失望，孤寂，更加的难过了。”

小粟有些不相信，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珠子转了转，惊讶地问：“为什么？难道不是从土里到了阳光里，而是从阳光里反到了土里了吗？”

赵瑾瑜有些勉强地笑着说道：“倒也不至于像你形容的那么绝望……只是……有时候知道的多了，恐惧和压力也会增大。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傻人有傻福。有时候人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什么都不会想，也不会有什么苦恼了。”

小粟有些失望，他盘腿坐在那里，佝偻着背，吊着眉毛嘴角说道：“……阿耶，我差点就因为你形容的那种心境准备跟着你修仙了……结果，连天界都有烦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