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地势起伏，有隆起的沙丘，也有凹陷的地沟，石头手指的地方正是一处地势很高的山坡，它比周围的地势起码高了十几米，呈现出一个馒头状，要上去的话得经过一个懒坡，并不陡峭，快马加鞭的话，应该不难冲上去。

蒙傲等四人迟疑一下，随即依照石头的意思，死命打了几鞭子，抽得胯下坐骑一阵嘶鸣，速度骤然提升了不少。

“那只海东青并不是直线飞的，它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盘旋一下，似乎是在空中借力休息，我观察了很久，好像摸到了一点规律，离下一次盘旋的时间不远了。”

石头简明扼要的解释了一番，身后四人这才恍然大悟，更不多话，随着他一起上了山坡，正如所预料的那样，那只海东青果真没有再往前走，而是爬升了一小段距离后，借着风势回旋下来，速度和高度都有所下降。

眼看着宝贵的机会稍纵即逝，能站在这里的哪个不是好手，根本不需要石头再说什么，以蒙傲为首，所有人在第一时间都将随身携带的弓箭取了下来。

不得不说，蒙傲的自信是有资本的，出手的速度起码比其他人快了三层以上……由于手上的伤势，石头并没有拉弓，这让他有了机会观察别人的动作，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四只羽箭便嗖嗖的先后向着俯冲的海东青射了过去。

面对着刀客们的突施冷箭，那海东青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它长鸣一声，整个身子居然硬生生的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向着斜向方向滑行而去，居然毫不费力的就将箭矢完全避开。

蒙傲等人齐齐愣住，好在他们反应也是极快，一击不成，立刻又抽出了箭矢，继续瞄准射击，这次四只箭去的方向就大不一样了，显然是四个人都在预判海东青下一步要去的位置，所以才各自凭着经验做出了不同的判断。

那海东青在空中虽然敏捷无比，但是刀客们射出的箭矢也不是那么好避开的，此时正是它盘旋的最低高度，刀客们站的位置又是高地，双方的垂直距离不过二十多米，箭矢射速又快，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奔着目标而去。

面对着分散而来的四只箭，海东青立刻选择了往上升，这畜生相当聪明，要迅速的拉开与刀客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它实在是太低估蒙傲的臂力了……这四只箭飞射的速度并不一样，其中最快的那一只当真迅捷如流星，以石头的目力，也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就听见了海东青一声悲惨的鸣叫。

射中了？！他心头顿时大喜，立刻凝聚起目力仔细观察，不过只看了两眼后便暗道一声可惜……从石头此时站着的角度来看，那只箭的确射中了海东青的身体，不过紧接着便擦着它的翅膀飞了出去，只掉下了几根带着血迹羽毛。

不过石头心中倒也不失望，他本来就不想在这里讲它射下来，毕竟还要这畜生带路呢，蒙傲那一箭虽然没有给这海东青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毕竟划下了一个小伤口，多多少少也能影响它飞行的速度，这就已经足够了。

遗憾的是，其余人的箭矢要么因为力道不足被海东青轻易的闪过，要么就是方向偏得离谱，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威胁。而且，他们已经没有再出手的机会了……那海东青在短时间内又上升了十几米，这种距离，除非是养由基再生，否则几乎没有任何射中的可能。

石头仔细看了看海东青接下来的动作，它就在高处来回不断的盘旋，并没有立刻飞走的意思，不禁喜上眉头，笑着对众人说道，“太好了，这畜生记仇，看样子是要记住咱们的样子，找机会报复回来呢。”

早在放羊的时候，石头就观察过老鹰的规律，有些时候被牧民干扰而没有抓住羊群，这些畜生就像阴魂一般在天空盘旋着，耐心的等着机会，总要的手了才心甘，眼下海东青这种绕而不走的情况与其他老鹰一模一样，所以石头认为自己的判断起码有七成以上的把握。

蒙傲等四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们也怕惹恼了这只畜生，对方远走高飞了他们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它肯记仇最好，要是在路上回时不时回来报复就更妙了，以刀客们的武艺，哪里怕区区一只鸟的突袭。

那海东青在空中绕飞了一阵子，这才缓缓向着前方而去，趁着这个功夫，石头等人也取出了一些水和干粮，先是喂了一些给坐骑，然后才自己吃了几口……接下来又是一场艰苦的追击过程，能恢复一点体力总是好的。

“我们走吧，向着它飞的地方前进，我估计它受了伤，虽然不重，但是总不能像刚才那样一直不停的飞，估计会在前方某个地方停顿一下，我们应该赶得上。”，石头收拾起水囊，望着越来越小的海东青的影子，明显感觉到它的速度慢了许多。

此时蒙傲等人对石头已经不敢小觑，这半大的孩子了事还挺准，难怪那个叫孙猴子的会把带队的任务交给他，看来张力的手下果然没有庸手……带着各自复杂的心思，他们一行人没有丝毫耽搁，又催动马力，紧紧跟了上去。

石头一行人追着海东青，向着茫茫沙漠的腹地挺近，此时正值太阳当空，热辣辣的阳光晒在皮肤上，隔着厚厚的衣物都能感受到一阵阵炽热的烤痛，脱一层皮是跑不了的。身上沉闷的紧，连呼吸都是困难的，滚烫的空气进入肺里，似乎要把整个内脏都点燃，但偏偏却连一丝汗珠都没有……在如此干燥的环境里，任何体表的水分都会瞬间蒸发掉。

刀客们的速度越来越慢。他们不是铁打的，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强行赶路，对身体的极限要求可想而知。每个人都有些脱水的征兆，连神智都开始恍惚起来，那千篇一律的黄沙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感，毫不夸张的说，要不是还能隐约看见天上那个小小的黑点，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剧烈的运动之下，石头脚上的伤疤有些崩裂的趋势，这让他不得不减少蹬踏马镫的力量以减缓摩擦，当然，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整个腰背都是酸痛的，长时间的颠簸之下连直都直不起来。

但是石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抿着嘴，依旧每隔一段时间就瞧着天上的猎物，精确的像一只钟表。“我们继续走，那只畜生也要飞不动了。”，石头回头看了看疲惫不堪的弟兄，沉着脸打气道。

蒙傲等人骑术并不比石头差，只是胯下坐骑却不如石头的小黄马，在长距离的奔跑下，石头胯下这匹混血马无疑占了很大的便宜。他们一行人几乎疾行了将近十多里地，完全是压榨了马力的极限，可以想象，今天过后，这些马儿非得掉膘不可。

四人对望几眼，马麟道率先开了口，“石头弟兄，我们就算是再追一个时辰也追不上，而且，马儿确实该休息了。”，这位独行的游侠的坐骑的爱护选择刀客之上，难怪他会如此心疼，顾不得面子抢先要求休息。

有人开了口，剩下的人自然符合起来，说实话，他们已经瞧出来了，要追上这只鸟的希望非常渺茫，他们费尽了全力奔跑了十多里地，双方隔得越来越远，要是照着这种速度追击下去，不用等找到马贼到底在哪里扎营，他们自己怕是要跑死在沙漠中。

石头见他们意见一致，心里有些犯了难，他尽管知道这些人说的都是事实，但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这只海东青飞走却有些不甘心，虽然它的目标很大，这次跟丢了未必就不能再看见，可是石头不想赌运气。

“我们的目的是顺藤摸瓜，找到马贼的营地。如果没有这只鸟儿带路，我没有把握找到那个地方。”，石头再试着劝说起同伴来，他自问没有让对方信服的魅力，所以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

一只默不作声的齐力突然打马上前几步，有些神秘的说道，“那只畜生肯吃肉么？咱们追不上，不妨引诱它下来。”

果然是屠户出身，这注意到是不错，可惜那海东青是驯养熟了的，怕是不会上当……石头微微摇摇头，否定了他的意见。

几人谈话之间，速度难免慢了几分，本来就拉得很远的距离越发拉大，几乎用目力很难辨认出海东青的身影，石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能挥挥手，将马儿吆喝得停下，活动酸软的手臂，冲着蒙傲等人无奈的笑笑，“大伙儿休息吧，我们停顿半个时辰再继续赶路。”

蒙傲怪异的皱着眉头，不确定的问道，“鸟都跟丢了，我们还要往前走？”，他倒不是不敢过去，只是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毕竟茫茫沙漠中，没有参照物很容易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