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师说：“这是她该得的，谢我做什么？她把剩下来的钱都给了你，可见她对你的厚望，你要加油，今年高三，对吧？”

“是的。”陈遂兴想起六太奶奶最后的举动，声音带点哽咽，其实他不值得。

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支持他，他更要全力以赴，拼到最后，实现自己的理想。

陈遂兴问：“黄老师为什么要走？”

“你不知道村小学快没有了吗？”

“这叫什么话？”

“没有学生，老师自然就没有了。就拿今年来说，一年只招到十来个学生，哎，办不下去了。”

黄老师也十分无奈。

陈遂兴心中一个咯噔，怎么愿意读书的人越来越少？

黄老师“噗嗤”一声笑出来，陈遂兴一定误会了。

“你是不是以为大家不愿意读书才变成这样？哈哈，不是啦。村小学的教学资源差，现在的人越来越重视师资，有条件的直接全家搬到市里买学区房，送孩子去市里读书。没条件的也会努力送去镇上。大家都不肯来村小学，所以村小学才办不下去。放心，不是你想的那些坏事。”

黄老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心情非常愉快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这是好事。”

“对啊，这是好事。你看我收拾东西都是乐哉乐哉的样子。”

“那老师以后怎样？”

“我回城市去呗。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当初村里需要我，我来支教。现在学生都去市里了，那我就跟着我的学生走。”

“我明白了。”

黄老师左右环顾这个住了几年的宿舍，刚要把行李箱拉上拉链，他看到了自己珍而重之的一副客家纸牌。眼珠子转了转，他问：“会打‘牛仔’吗？”

“啊？会啊。”

“那好啊，来来来，玩一次。我刚学会不久，还不怎么会玩，但是牌瘾厉害得很呢。”

“呃……嗯。”这是个独特的告别方式。

黄老师拿出纸牌，一边发一边说：“我做庄啊。”

“好。”

黄老师说：“自从学会玩‘牛仔’，我一次都没赢过。经常到手都是不成牌。”

陈遂兴笑道：“这是手气而已，不是技术问题。”

发完牌，黄老师一看，哇哈哈：“哎呀呀，这是我最好运气的一次啦，看看看，牛九啊牛九啊，谁还能赢我？”

陈遂兴笑道：“牛九确实很大，但是我未必输。因为我也有‘牛’。”

说着便抽出两张‘牛’放在桌面上。

黄老师说：“你剩下三个牌不一定是‘牛’啊。”

“三个牌加一起是十或者二十就是‘牛’，你看，十九了。”陈遂兴又抽出两张牌。

黄老师不太确信地说：“你最后那张是一？不会吧，我手上有三个一啊。”

“嘿嘿，看。”陈遂兴笑得贼兮兮。

“噗——”黄老师吐血了，还真是“一”。

一个简单的客家纸牌游戏，让他们分离的气氛活泼了一点。

黄老师一掌拍在陈遂兴的肩上：“放心，我们还会再见的。我已经受聘市一中了，到时候去那找我。你考上大学，有空记得回来探探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