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搭他的话茬，各自都急着往下爬行，因为前方只剩下最后一道坎。

距离阴阳谷的裂缝，还有最后一道阻碍。

而江小鱼，就在它后面，她就在那里。

“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余白第一个从雪堆上下来，他望着不远处的另一道雪障，心中满满的都是自责与愤慨。

忍了那么久的哽咽，现下终究还是无奈破功，他不敢去想江小鱼的现状。

一点点都不敢假想，幻想，甚至连假设都没做过。

大言不惭要护她周全的是自己，而今让她遭受重创生不如死的也是自己。

“小鱼，江小鱼，我是真的很爱你。”

松赞老爹路过他时八卦的拍拍他的肩膀道：“把人救出来带回家去好好爱，先干活。”

陈越跟着屁颠屁颠撵上去并附和道：“师傅说的对！”

欧寒则百般纠结自己错过的部分，为失去一个重要的下属，心痛不已。

——

小血蛇像是能探知江小鱼的生命体征一般，每当她即将陷入昏迷或者有抽搐的意思时，它便把自己的小尾巴贴在她的心口里。

它是个虚实体，有一点点真实的质感，能透穿过她的身体进行能量守恒，并不会造成任何性质上的伤害。

余白的话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只不过她分不清是梦里还是自己的臆想。

她实在是被折腾折磨的不人不鬼，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张张嘴说不出来话，口渴，她特别特别渴。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水壶马上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是被小血蛇的尾巴卷着送来的，放到她手中之后，一甩尾巴还将壶塞给打掉了。

你是让我喝吗？这是江小鱼的心语。

谁知它像是能听懂她的心声似的，眨了眨那双宝石一般的眼睛，算作回应。

你真得能听到我讲话？

科幻片都不敢这么拍！

所以她又在心中说道，如果你能听懂，就跟我握握手。

这次它迟疑了一会，盯着它潜在空中歪着蛇头像在思考。

江小鱼不知为何突然脑海中蹦出一个声音，它说，什么叫牵手？

她下意识跟着回道，牵手就是用你的手，牵起我的手。

心语刚结束，小血蛇的尾巴滋溜一下钻到了她的手心里。

她的脑海中再次响起跟刚才相同的声音，它道，抱歉啊，我没有手。

这回江小鱼深信不疑，她不是死了就是在昏迷。

哪有这种长相丑陋却看起来很值钱的蛇？

哪有这种长相凶恶却极尽温柔又体贴入骨的血蛇？

它能跟自己对话！竟然还能一问一答！

一定是魔怔了，她病的比疯了还重。

想喝手中的水，可胳膊不听使唤抬不起来。

下一秒小血蛇就用自己的尾巴把水壶卷起送到她嘴边，接着水流潺潺平稳的顺利流入到了她的口中。

管它是真是假，是虚是实，先喝饱了再说。

咕咚咕咚喝了好一会，她满足的在心里像它致谢。

对方竟然还礼貌的回了句，不客气。

几个回合下来，江小鱼觉得它的声音特别耳熟。

在大脑里一遍遍筛选后，突然画面定格至一人，顾思若！

没错，这声音是如假包换的顾思若！

“你是谁？”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会是真的来了口，只疑惑不解道：“你究竟是什么？”

我会保护你的。江小鱼。

“顾思若！你是顾思若！”她不会认错的！

这个声音绝对是顾思若！

——

余白和司徒薇相继颦眉脸色难看，“顾思若都跑了，小鱼喊他干嘛！”

司徒薇也说不上怪与不怪，再想想，自己用词也有些不当。

“唉…”蔫下阵势来长叹了一口气，因为从陈越那打听的消息知道，顾思若伤的很重非常重。

谁都有自保的权利，也不是非要人人都要为江小鱼丧命。

她愿意，那是她欠下的，但并不代表别人都要效仿去做。

相反，司徒薇希望走出去的人平安最好。

最好可以平安。

她认为顾思若做的也够多了，不论之前的种种恩怨，只这一次。

那些亲眼见到的自我牺牲，够多了。

“走就走吧。”她释怀了。

余白更不会因为这些事吵吵嚷嚷，且不说他就不是个会吵闹喧哗的人。

他跟司徒薇想法一致，谁走谁留全凭自己，来去自由。

可欧寒心里隐隐约约却埋下了一道坎，因为那三人的关系实在是，微妙。

作为表兄弟他还能理解，但一直主张生死不记救江小鱼的可是他卫帆啊！

不惜动用卫家的禁忌权限，不惜把南宫笙大老远连天绑来。

虽然不用绑他也会来，可肯定没有这么快。

南宫笙恐高，升平最畏惧飞机之类的物件。

不绑着，他主观意识上不受控的会自己撒腿就跑。

所以下飞机时，真真是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卫帆可是实实在在得罪了一圈人，拼在最前头的也是他。

江小鱼上山遇险，说是他做的他推脱不掉，反而说不是他所为却证据不足。

只因实在是太过顺理成章，一步步太过无缝衔接。

别说别人，连欧寒都开始动摇，那些乱七八糟的焦急失控褪去后，当理智重回巅峰，他真的有些后怕。

陈越的忠贞，业界堪比黑山。

黑山的忠贞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的许褚夏侯惇。

他离开自己，只可能是因为心死。

能让他心死的，说出来，也只有一种事。

这盘棋真的是卫帆下的？

把他跟所有的人都算作了棋子？

先来一个愧疚赴死，再来一个兄弟情深…

作为一个属下，作为一个大家族的附佣品，陈越他知道看到见到的太多了。

他越界了，越的是能活下去的那道坎，所以他拜别了自己。

欧寒想到此处，只觉胸口热浪滚滚，他的暗卫长不是与自己拜别！

他是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看透的所有事…

不跑，会死的很惨的。

跑，也活不下来。

但至少能争取些给他思考的时间，他只要能安静下来思考，对于忠臣死侍的突然离别就会有答案。

陈越会死是无法规避的现实，天大地大，他逃无可逃。

首先欧家就会追杀他，其次那个布局的人也不会允许他苟活。

为什么要杀江小鱼？卫帆有什么理由杀江小鱼？

他们无仇无怨，人生的交集都寥寥无几。

跟慕容淑联手？为了卫家的万贯家财？

顾思若的伤究竟能不能好还是个未知数，可他却是卫家家住寄予厚望的下一代家主。

即便姓顾，它只会成为加注他坐稳位置的筹码。

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大戏？卫帆自导自演的大戏？

而那个南宫笙…

他个直男都看出来不对，早就看出来不对了。

兄弟的性取向他不关心，可要真的是这么算计他们，他绝对不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