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个稚嫩的声音传出，长谷鹰进话端的嘈杂声。忽然又大了起来，哭爹喊娘的抱怨声此起彼伏。长谷鹰就看到侦测光幕中，身后的冰焰歼护机群。简直像放烟花了一样，比起在空军日的战机表演。此时做出的花样，让那些表演机队的家伙看到，也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不到一百米宽，纵向深度也至多有两百来米的安全航道上。七架冰焰像失去了所有的控制一样，航行轨迹的变化之繁杂，看上去怕是刚刚学驾驶的准学员，也不会如此凌乱！

但是这份乱，一定不是准学员们敢做的，能做的。这么小的空间，这么高的速度，这么多的机群纠缠。做出了这么乱的航迹，居然连一架被擦个边的战机都没有出现。除了长谷鹰在进话端听到得粗重喘息声。和一阵明显经过大脑控制后的抱怨声，长谷鹰没有收到一个战损报告。这让他也松了口气。虽然他心里一直为自己带出的，这一群战机驾驶员骄傲。

可是他也没有疯到平时做出，这么残忍的训练。

“减个速，动静搞这么大！”进话端忽然传来了，那个稚嫩的女孩声。这让长谷鹰一瞬间明显感觉到了，进话端外的另一群人里。已经开始酝酿的自得和骄傲的气氛，立刻消散于无形。长谷鹰的心里完全地能够体会到，那群比最年轻漂亮的姑娘还要骄傲的家伙。此时在心里，会憋出个多么大的气泡出来。

“间距两秒位，两组菱形叠加混编！长位距不得超过三秒半！”进话端传过来的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这个时候仿佛带着一股魔力。就是长谷鹰听到耳中，也会不自觉地按着她的要求去完成。而不会第一时间去考虑，这个命令合不合理。

这种程度的叠位变换，在平常的训练中，长谷鹰也做过了很多次。但是在实战的情况下，他从来没有过这么严苛的要求。他总怕那份万一的意外。训练从紧，战时从宽，是他还在卡蒂军事学院读书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

通话器的两端在这个时候，都陷入了沉默的状态。就是另外的冰焰歼护机组那边，也再没有一丝杂音传来。那些已经习惯了在嘻嘻哈哈的情绪里，作出战前准备的家伙们。这个时候都安静了下来，这样的情况长谷鹰还是第一次碰到。平常那怕是训练的时候，自己带着他们第一次做两秒间距位的练习时，他们也还会在紧张之中彼此调侃队友两句。用来舒缓对方和自己的情绪。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似乎和自己一样。都感觉到了前方那架机甲带来的压力。和就要面对那群未知的怪物，带来的一种说不太清楚的害怕。

“嘿嘿……，都还有两下子嘛！”进话端稚嫩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人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还会发笑。“下面都注意了，是死是活就看这会儿啦！”稚嫩的声音似乎在努力想要说出一番豪放、激扬的话来。可是她说话的声音，还是会带着一贯的有点奶里奶气的腔调。可是好像一下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点一样，声音器中除了传出她的声音和机件设备的噪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声响了。连长谷鹰也只是默默地听着。

“这是两份战斗预案！你们有一分钟的时间熟悉准备！严格按照第一方案执行，如果有一点！都给我听清楚了！我说的是如果有一点意外，马上执行第二方案！我不允许有半秒钟的犹豫！不能做到这些事情的家伙，在一分钟后向我报告！下面你们的战机，切换全面自主控制模式。各自进行战斗预案学习准备！”

声音器里没有一人，为这个看起来格外危险的举动抗议。不要说抗议，连一份提出异议的声音也没有发出。就是长谷鹰这么一个保守的人，似乎也没有担心在这么动荡的陨石区，又是极为靠近战斗前线的地方。把战机切换为全面自主控制模式，会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看着已经传到光幕中的预案战位，长谷鹰渐渐地觉着，耳边的那个声音已经不再那么地稚嫩了。等长谷鹰用了四十多秒的时间，在脑识域中把整个作战方案都仔细地过了遍。在他脑袋里差不多已经定型的一个小女孩的形象，一下就完全地扭曲了。能搞出这么天才的计划，长谷鹰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它会出自一个小女孩之手。那个声音很准时，在长谷鹰为自己设定的，一分钟的提醒时钟响起的时候。她的声音也同时传了过来。

“有做不到的家伙吗？”长谷鹰觉着自己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似乎同时也看到了一双眼睛，在仔细地打量着自己。“我给做不到的人，自由退出的权利！”这是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条件，长谷鹰甚至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在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很不争气地跳了跳。

“你们只有五秒的时间，进行选择！”进话端紧接着传来的这句话，让长谷鹰微微一愣。也就是一愣的时间，根本不用看时钟，长谷鹰就知道五秒已经过去了。他倒不是后悔自己没有抓住这个机会，他是有点好奇这个选择，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进行。

可是他还没有好好思考这个问题，那个稚嫩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很好，我现在很佩服你们的勇气。这么高难度的任务，你们中间居然没有一个软蛋，选择退出！但是你们要分清楚了，我现在只是佩服你们的勇气！至于其它的东西，还要看看你们的活，到底做得好不好，才能慢慢决定！”

长谷鹰在驾控仓中，努力抬起了一点自己的脑袋。听着这种稚嫩的声音，故作老气横秋的讲话。他是有点忍不住想笑的，可是现在肯定不是笑的时候。他只好尽量远离通话器，使劲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笑声从自己的嘴巴传出来。

“既然都这么有种，那就对时吧！归零！”在归零这个词从进话端传到长谷鹰的耳边时，他切实地听到了一股凛然的杀机，似乎透过通话器。扑面而来地，打进了自己的脑海中。那是一种久历沙场的冷静、肃杀！和一份胸有成竹的骄然！想到了这些，长谷鹰恍然中觉着自己是不是变傻了。不过一个很稚嫩的声音而已。可是这份感觉，怎么也没有办法从他的脑海中摒除。

“二十秒后执行第一方案。静默！”声音简单，明了。和刚刚那种稚嫩的声音，简直判若两人。如果不是音色高度重合，通话器里的即时频谱分析，也判定为一人体声音。长谷鹰都有点没有办法相信了。

“二十秒，这可不是一个足够充裕的准备时间啊！”长谷鹰一点也不敢耽搁。身上，从战斗盔到保护靴。控制台，从动力场检备到弹药仓清点。长谷鹰飞快地点开一个个重要的检测参数。

此时的通话器早就没有一点声响。透过侦测光幕刷动着的即时影像，长谷鹰看到身后的冰焰歼护机群，已经在做调转航向的机队错位准备。叮铃铃，战斗开始部署的提醒钟声响起。

长谷鹰觉着自己似乎可以听到，身后一架架地冰焰加速驶离的声音。全都是单机编队，这让长谷鹰一贯保守的战斗理念，又一次地开始了有点惊心动魄的担心历程。八机齐头并进的，半弧面攻击队形，在不到七秒的时间里已经成队。这个成绩要是拿到帝国空军战机部，也能排进前三的名次了吧？平常的训练中，他们可是从来没有跑出过这么好的成绩的。跑进九秒！甚至是十秒，他们已经吆喝着要自己请客啦！

可是在那个稚嫩的声音说出的话里，这个第一执行方案第一步的战队排位，只给出了八秒的时间。本来长谷鹰是有些担心第一步就会搞砸的，好在这一步在战斗中并不是那么的紧要。看来自己的担心是白搭了，这帮家伙原来都是喜欢挨虐的主儿啊！

叹了口气，再向侦测光幕屏看时。长谷鹰就发现，那架月银色的机甲早就偏离了机队的航线。一溜暗淡的光线，还带着一层层地光晕。看着那层层荡漾有序的光晕，长谷鹰知道那架机甲跑出的速度，肯定已经超出了亚次光速的限制了。冰焰的侦测系统已经难以清晰地捕捉到它的确切轨迹了。这让长谷鹰在吃惊之余，心中又升出一份期待。

这半天笼罩在他心底的担忧，希望可以得到安全地化解。果然不出长谷鹰所料，在机甲又飞了一会儿后。侦测系统传到光幕中的图影，那架机甲已经变成了一个晃动着的斑点。而战术时钟的秒位，也只差两秒就跳到了五十九的时位。

做为整个机群攻击队的长机，长谷鹰在战术时钟跳进了一分位时，轻轻按下了火力控制钮的击发键。瞬间一片耀眼的火光，从攻击扇面的八个方向。狠狠地砸向了那群还团成团的，怪物圆球体的中心。

没有想像中的爆炸光团，也没有残骸横飞的场面。无数片晃动着的黑影，像是夏日的小树荫。稀疏的叶片总是蔽不住，强烈光线的照射。让小树旁的阴凉，总是难以成片。

此时长谷鹰他们驾驶的冰焰，以就要达到亚次光速的速度。间隔那群圆球群体十五个秒位距离，以一个足足有六十度的弧面攻击形的整体，绕着圆球体的怪物在作同步的环绕攻击。

这么猛烈而持续的攻击战术，是长谷鹰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可是那怕是这么强大的火力，长谷鹰发现几乎所有的弹着点就是身向了，那些晃分理处在圆球旁边的黑影中。简直像极了夏日的光线，穿过树叶的感觉。

可是现在却是，所有射击点都打在了黑影上。也许不能叫打，长谷鹰觉着自己射去的所有炮火，都像是轻轻穿过了一层黑纱，就全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