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仪也在一旁看着柴宗训，也暗暗好奇。现在的张启达口不能说，手不能写，外加拿子嗣血脉威胁，他倒是想看看柴宗训能玩出什么花样。

柴宗训手里拿着送来的纸张，分开一张糊在张启达的脸上，未完全干涸的血咖，就把纸黏在他脸上了。

一旁的朱希亮、李四光窦仪等人都觉得柴宗训的动作奇怪，难道是在帮他擦脸吗？

柴宗训解释道：“你们也学着点，以后审讯犯人用。”还特地看了看窦仪，继续说道“不像有些人，弄得现场血腥无比，还一无所获，真是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窦仪被他挤兑得无话可说，他倒是想看看柴宗训的手段，到时候自己也可以挤兑回来嘛。

“你们看这张纸，其实是有小孔的，我们肉眼看不出来，现在我用水把纸上的小孔糊上。”柴宗训拿着瓢打了一瓢水，想淋到张启达脸上，奈何自己身高太矮。

李四光见状，忙从郑王手中接过瓢，从张启达头上淋下去，纸张慢慢就浸湿了。李四光再一瓢水下去，纸完全浸湿贴在张启达脸上，水向身下流去，带着身上的血水，最后再地上散成一滩。

张启达的呼吸越来越重，带着鼻息处的纸凸凹起伏着。看来还能呼吸嘛，柴宗训又一张纸贴上去，说道：“像这种，顽固分子，不是一层纸就能招供的，既然一层不行，就来两层，然后三层，我看他能抗住几层。我跟你们说呀，这个刑罚的痛苦仅次于凌迟和腰斩啊，啧啧，比活埋还要痛苦。”

又一瓢水淋上去，把纸浸湿，两层纸粘在了一起。

然后又一张纸，又一瓢水。

知道贴了五层纸了。张启达呼吸越来越粗，感觉怎么吸气都吸不到空气，感觉空气就像凝固了似的，慢慢的痛苦无比，全身挣扎起来，手臂上绳子勒得死死的，脚上镣铐更加深入到肉里，勒出新的血水。

慢慢的，张启达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痛苦，觉得自己灵魂从生不如死的窒息中解脱开来，轻飘飘的要飞到天上去了。

柴宗训见他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少，赶紧把张启达脸上的纸撕下来。整个过程其实才持续不到五分钟，张启达就撑不住了。

张启达这才回过命来，感觉过了一辈子似的，自己刚要飘到天上，却被人抓住脚又塞进了自己的躯体，心里想说怎么不让我去死啊。嘴里啊啊的说着，奈何却不能发声了。

窦仪也暗自心惊，这么残酷的刑罚，郑王是怎么想到的？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教他，哎小小年纪，就被人教坏了，如此暴戾，自己当初就不该得罪他。

柴宗训一看张启达张着嘴想说话，肯定是受不了想招供了，刚准备叫人来记录，结果发现他嘴里含着血水。

朱希亮掰开他嘴里一看，一嘴的血水吐出来，喷在朱希亮身上，要不是他躲得快，就要被吐在身上了。“原来是没了舌头，刚才又碰到了伤口，现在又出血了。”

柴宗训这下无语了，这还怎么审讯啊，嘴巴不能说话，手指被砍了，不能写字。转头问到窦仪：“窦知府赶本王前面一步做的好事啊，是要本王查无可查吧？”

窦仪看到柴宗训的狠辣，把矛头转向了自己，也暗自心惊，忙辩解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他是自己熬不过刑，自己想咬舌自尽，要不是我发现救治及时，他现在早就死了。”

柴宗训其实早就明白针对自己的人是谁，就是新党，一个个都想搬倒自己，这样一来后周旧臣就是一盘散沙，没有合作的基础，只要柴宗训在，就充当了契约的关系，所以只有自己死了，他们才有出头之日。

柴宗训恶狠狠的说：“既然他不能说了，那就让他死吧。”

张启达听了之后反而安静了，他早就想解脱了，奈何在窦仪这里不敢死，怕牵扯自己妻儿。只能死在柴宗训手里，想起刚才受的罪，要不是自己不能说话，还真抗不过。并不是不爱妻儿，而是真的抗不过呀。

朱希亮命人把张启达带走。

窦仪这时却说：“慢着。请问郑王殿下，张启达所犯何罪？你现在就定他死罪？”

柴宗训本来已经要走出房间了，听到窦仪这么说，便回过头来说道：“他污蔑我造反，企图谋害亲王，扰乱朝纲，这个罪名是死罪了吧？”

窦仪神秘的说道：“张启达好歹是一方节度使，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吧？证据呢？”

柴宗训无语了，自己到哪里收集过证据了，难道再找尹掌柜、大奎和辛文悦去对质不成？大奎和辛文悦都已经死了，尹掌柜估计也被人灭了口。

“本王这次就非要任性一回，你待如何？”柴宗训说道：“把人带走，既然他喜欢烧监牢，还烧我汴京的府宅，说不定左藏库也是他派人烧的。这么喜欢放火，那就行火刑吧，明日午时，到南市菜市口公开烧死。”

窦仪见柴宗训要来硬的，便来阻挠，说道：“郑王如果坚持要一意孤行的话，也别怪我用权压人了。这里乃是府衙，你没权把人从这里带走。”

柴宗训见窦仪不肯放手，转过身，眼里闪过几分惊讶，没想到窦仪这么维护张启达，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我作为洛阳县令，自然有缉拿和判案之权。反而窦府尹你好像干涉我的权力了，不过本王小人有大量，不跟真小人计较，等我审判好了，自然按照程序呈给知府大人报批。”

窦仪也吃了一惊，自己作为大理寺卿，一直混在司狱讼等领域，居然在一个七岁小孩面前吃了瘪，说出不去怕是要遭到京中同僚耻笑了，但也无可奈何。张启达如果是柴宗训口里说的那么恶劣的案子，自己自然有权揽过来审讯，可是自己亲口把那些罪名否决掉了，要求要证据。

这下好了，柴宗训就以审微小的案子，把人先带走。毕竟拿到了人就拿到了主动权，说不定还真能审出什么东西。

窦仪心想还好自己之前有先见之明，不但烧了供词，还把张启达舌头剪了，手指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