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起司做的事情非常简单，不过是打开提灯，放置一面放大镜，就像孩子用同样的手法去烧死一只蚂蚁。

可实际上，晨曦的光芒哪怕货真价实，如果强度不够，依然无法对恶灵造成有效的杀伤。这世上没有多少生物是像吸血鬼那样被阳光绝对克制的，很多时候阳光所能带来的只是疼痛和疲惫，在真正毁灭恶灵前就已经被那个东西逃掉了。

所以哪怕工具齐全，能让它发挥超出常规力量的效力，也是只有法师才能做到的事情。而这也意味着起司必须要为这次施法付出代价。他的左眼还维持着对魔法泡泡的特殊视觉，握着放大镜的手掌上已经开始浮现出青黑色的血管。那些不详的纹路迅速蔓延着，让法师的皮肉都开始萎缩。

过度施法令起司不得不停止为莫奈提供援助，他晃了晃脑袋，喘着粗气坐在低上，他紧张的从怀里掏出一把药丸，用颤抖的手将其塞进嘴中，三两下咽了下去。

手掌，开始缓慢恢复，那些浮现出来的血管也消退了下去。但心力的损耗是没办法快速复原的，起司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好在，他的帮助已经提供的足够了。当两股力量博弈时，除了力量本身的质量之外，数量也很重要，因为数量可以引发势头，而势头，具有摧枯拉朽的威能。

“你看起来很糟糕。”

一只沾满颜料的手伸向起司，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莫奈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战斗，甚至跳出了囚笼的桎梏，和起司一样回到了灰塔之中。

从理论上来说，这倒也不算意外，莫奈的优势已经足够大，他的胜利是理所当然，而经由起司的插手，聪明的法师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处境，并快速制作出解决方法脱身，这也理所当然。唯一值得惊讶的是，莫奈脱身的速度比起司预计的要快不少。

“彼此彼此。”虽然莫奈的脱身速度很快，他的状态并不比起司好到哪里去。别忘了，在起司拔刀相助之前，这位同门可是险些就要被恶灵击败了。

诚然，一名灰袍法师不会快速死亡，可苦苦支撑带来的消耗令莫奈的脸色也没比起司好到哪里去。两个灰袍彼此苦笑了一下，在如同自家般的灰塔中沦落成这么狼狈的样子，实在不是件两人很能愉快的事情。起司指了指自己的左眼，“跟着我，不然你又会掉进去。”

莫奈没什么怀疑就相信了起司，毕竟刚才后者已经展示过自己对于眼前状态的熟悉程度。不过，有另外一件事仍然困扰着这个以色彩作为媒介的施法者，“我这样说你可能会不太高兴，不过，我能问问你是谁吗？”

起司稍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释然了。通过刚才的战斗，他能肯定自己面前的确实是名为莫奈的同门，而对方不认识自己，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因为起司是所有灰袍里年纪最小的那个，很多年长的灰袍都不见得和他有太多交集，更别说法师之中本就多以性格孤僻者为多，别看莫奈的谈吐还算正常，这种施法领域和艺术沾边的法师通常都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于是起司不得不简单的向对方做了自我介绍。

“所以就是你。那个打开了图书馆大门的人，了不起。看来在我们之中，你具有独特的实力。”莫奈说着整理了一下衣服，他的肤色并不那么容易确认，因为除了脸部之外，他身上大部分都被各种彩绘包裹，就连脸上也有一些凸显五官轮廓的彩色线条。

通常这样的人会令人感到不适应，因为他们在人群中太过于出挑，有违常理，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触。不过莫奈却给人另一种感觉，一种积极向上，充满活力的感觉。

“只是刚好抓到了一些线索。刚才那东西是你对付的第几个了？”老实说，起司不太擅长应付这类人。不过现在的起司也不至于还有应付不了的对象，最多只是习惯应对和不习惯应对的差别罢了。

“第一个。听你的意思，这里不会还有很多恶灵吧？”看起来莫奈的运气并不太好，异变产生之后，他就一头撞上了那只颇为克制自己的恶灵，并一直战斗到了现在。

所以一听起司提问，他立刻警觉起来，担心周围再蹦出类似的东西。起司看得出来这不是表演，莫奈只是性格使然，所以动作和语气都较为夸张。

“跟着我就不会。这里分布着许多肉眼和魔力视野都无法看到的囚牢，里面关着你刚才遇到的那种囚犯，或其它类型的东西。我现在对这些牢笼的出现没有头绪，但大概知道那些东西都是被老师关在这里的。”

起司没有再花时间说他和羽蛇之间的具体对话内容。其实他刚才也想过去找找羽蛇所在的囚牢，感觉那个风神很可能知道些什么。不过那会导致另一个问题，如果羽蛇希望自由的话，这座灰塔可容不下那个庞然大物。

“哼，听起来像是个收藏室，不，博物馆。唯一的问题是，这些藏品的主题是什么。”莫奈摸了摸下巴，很快提出了和起司一样的问题。

“我想我们正要去破解它。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去把几个人捞出来。”这还是莫奈给起司提的醒。

既然他可以通过魔力找到莫奈，自然也能用类似的方法找到咒鸦，眠者，甚至银匠和珠宝师。难点是他们可能不会如此声势浩大的使用魔力，所以需要起司小心筛查，透过泡泡追踪熟悉的魔法痕迹。

“合理的想法，这种时候有几个帮手再好不过了。他们最好可靠又可信，就像我一样。”莫奈轻描淡写的向起司示好，直接表达出自己目前的态度。

“当然。不过如果遇到和你刚才类似的情况，我们最好还是要帮一下。老师找来的东西有强有弱，我们不能保证这里是不是存在比恶灵还棘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