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保机刚才把述律平放到床上的时候，已经顺道给述律平脱了鞋。述律平已经习惯了他侍候自己穿衣穿鞋、脱衣脱鞋了。跟他在一起，自己都变得胆小了，若是没有阿保机，她兴许见到尸体没有那么害怕。

眼下阿保机脱了鞋，抬腿上床，然后长臂一伸，拽过被子，将述律平盖上，放倒在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下，将述律平抱到怀里，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述律平侧躺着，手挨着阿保机的胸膛，冰凉一片，现在是早春，外面还是很冷的。

“我要不要给你拿点药预防一点，小心感冒了。”

阿保机亲了述律平的额头，说道：“我皮糙肉厚，不会有事儿。”

他经常说这样的话。

说完这话，他突然乐了，笑道：“你关心我？”

述律平“嗯”了一声，这也没什么可否认的。

阿保机更开心了，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然后就抬起身子，一瞬不瞬看着怀中的述律平。

要干什么，再清晰不过。

这才刚遇刺完，他就又想到那事儿，真是满脑子都是……

述律平推着他亲过来的嘴脸，导致他的嘴巴都变了形，似曾相识的一幕，将述律平逗乐了。

“你好丑！”说完便咯咯笑了起来。

阿保机因为嘴巴变了形，不清不楚地说道：“我哪里丑，多少女人想嫁给我，我虽然不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也是数第三的。况且，一个人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带兵打仗，也不能让你死去活来……”

“流氓！”

阿保机接着说道：“还是我这种长得好又实用的男人好。”

“谬论！”

“要不……你再体验一把？”

可汗总是这般循循善诱，述律平不知道被他诱骗了多少次，这一次，她可不打算再顺着他，直接说道：“我好累。”

阿保机继续诱导道：“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躺着就行。”

“可是我还是累啊。”

“那我温柔一些。”

述律平放弃挣扎，说道：“好，你就光顾着你自己开心，累死我好了。”

阿保机含笑看着她，忽然说道：“好。”

述律平都要气炸了。

阿保机狠狠亲了她的嘴唇，然后躺倒在她的身边，笑道：“骗你的，别生气了，我怎么舍得呢？”

述律平撇嘴道：“这还差不多。要不然，我都觉得你是欲壑难平的老男人。”

阿保机抬起脸来，捏着她的脸颊，导致她的娇嫩的小嘴翘了起来，形成了很滑稽的一个形状。

“我还是太纵容你了，你再说我老，我就将你就地解决，让你哭着求饶。”

述律平吓得一机灵，回身抱住阿保机，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阿保机则将她轻轻抱住，他强壮的胳膊都要稍一使劲都能把她弄折似的。

两个人因为刚才那一下子，睡意全无。

半晌。

那些尸体最后的惨状，无数次地在述律平的眼前浮现，她轻叹了一口气。

阿保机可不想让述律平有什么烦心事儿，问道：“怎么了？”

“你不害怕那些尸体吗？”

“你是又害怕了是吗？”

“嗯。”

“不害怕，我在这里，永远不会让你受到伤害。”阿保机舒了一口气，说道：“实际上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看到过尸体，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几岁，估计才刚记事。从那时候起，我身边的人都是在打打杀杀，明争暗斗。小的时候都是亲人们保护我，再长大之后，我知道，人自己足够强大才不会被别人欺负。所以我加倍地努力练武、学知识，用这些武装自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

述律平想象着阿保机小的时候的样子，听着他说的这些话，觉得他好可怜。

阿保机实在是太强大，智勇双全，做事情雷厉风行，处理事情更是快准狠，以至于，述律平都忽略了，他也是有小时候的，也是有脆弱的时候的。

“你真的好可怜。”

阿保机笑道：“你是第一个给我说这话的人。”

述律平抬起头来，疑惑道：“怎么可能？”

阿保机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苦笑道：“我的亲人在保护我，但是却也看不得我露出一点儿软弱，他们总说我是狼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软弱，不应该退缩。”

述律平用两只手交叠着放在阿保机的胸口，然后将下巴搁在上面，说道：“那你应该会有害怕吧？”

阿保机笑道：“我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害怕的感觉了，因为知道害怕没有用，便不会让自己害怕。不过最近我又害怕了。”

述律平皱起眉头，一副不解的样子。

阿保机看着这个罪魁祸首露出无辜的表情，抬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咬牙切齿的，但是却带足了宠溺，说道：“还不是因为你？”

述律平直起身子，疑惑地看着他，说道：“我？我可是很乖的。”

阿保机哈哈大笑起来，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

述律平疑惑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要是真乖就好了。”

述律平用好看的大眼睛瞪着阿保机。

阿保机立刻缴械投降了，说道：“乖，乖，我的女人还能不乖吗？”

述律平嘟嘴道：“这还差不多。”

她说完，便将头枕在阿保机的胸口上。

……

房间中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蜡烛迸溅的声音，室内飘荡着好闻的墨香和书香。

“我真的让你害怕了？”

“嗯。”

“什么时候？”

“就是你逃跑的时候，当我发现你不在玉芙宫时，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阿保机不害怕战争不害怕权谋，却害怕失去你，害怕你遇到危险，害怕你永远不再回到我身边。我从来不相信鬼神，因为感觉求神拜佛是胆小鬼的行为，不应该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自己的命运应该自己说了算。但是那一刻我希望有鬼神，我乞求他们能够让我快点找到你。”

述律平笑道：“你这么爱我啊？”

“你说呢？别人都知道，也就你这个小傻瓜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我都差把自己心肝挖出来给你看了。”

“我才不要你的心肝呢，这样就没有人对我这般好了。”

阿保机抚摸着述律平的背笑道：“还算你有良心。”

“那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喜欢我的呢？”

阿保机看着床顶，好像回到了以前的时光。

“什么时候呢，应该是那时候吧，还记不记得，我为了救你受了伤，带你去了那个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