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又是一个好夜色。

天空仍旧是那一轮圆月，静静地播撒着清凉的月华，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却是不少。

朝歌有着相当繁华的夜生活，除了王城，并不实行宵禁，如今秋收刚刚结束，正是发展旅游业的大好时机，特别是几个娱乐街区，更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哦，抱歉，没车也没马，步行街禁止车马。

“当年随口一提，这群小子却都记在心里了。”冯雪看着这禁车马的步行街，一种自豪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很喜欢这种不经意间看到因为自己而产生的变化，那会让他有一种“我确实来过”的感觉。

而不是像某些窝囊的穿越者那样，穿越了一遭，却什么也没能改变，什么也没能留下。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王莽作为穿越者是很成功的，他至少让后人知道，有他这么个人，不止留下游标卡尺，更是正面刚了位面之子，虽败犹荣啊！

“啊呸！”冯雪想到这里立刻有一种扇自己嘴的冲动，就冲他这句话，他觉得自己接下来都有可能穿成王莽……

“应该不会那么黑吧？反正记得下次跟判官说好不姓王就行。”冯雪心里嘀咕着，一旁的徐琴却是忽然道：

“小师叔，有人跟着。”

“哦？”冯雪闻言，也立刻警惕起来，可惜他心智虽坚，但到底还在练体，神识一扫便知百里事的能耐还差得远，只能悄默默点上一张明目符，装作欣赏街景般四下扫视。

果然发现了有那么几个头顶大字的家伙在附近。

“应该只是碰上的，他们不来找事就不管。”冯雪见对方连遮掩一下都没有，推测大概不是冲着自己这边来的，于是摆了摆手。

徐琴闻言，点点头道：

“也对，我们今天是来找乐子的，就不打架了。”

“怎么这话你说出来就那么别扭呢……”冯雪咧了咧嘴，总觉得一口老槽卡在喉咙里，您徐大小姐在王都逛青楼，那次不来上一出全武行的？

两人闲聊几句，就已经来到了东宝阁前，虽然外表看起来不似春风楼那般富丽堂皇，却透着一种……嗯，很二次元的气息。

啊，别误会，这地界没放俩手办在门口当石狮子，也没有cos小姐姐四处拉客，冯雪这么说只是因为门口放着个牌子，上面画着几个姿容俏丽的小姐姐——虽然带着明显的写意画风，但却并没有这个时代那种有“某个人神髓”的真实感，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虚构人物。

再一看上面的文字——

今日剧目——《降妖传》

招娣（清雪）

黄莺（玉霞）

……

“这是声优表还是画师表啊？”冯雪翻了个白眼，不过对这所谓的东宝阁画片有了强烈的兴趣。

毕竟作为一个宅知识高达71的死宅，对于新番的追求总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

“嗯，这个大概就是唱戏的xx演xx的意思吧？”徐琴也注意到了那个牌子，如此猜测起来，不过她到底是青楼老手，压根不猜，直接叫住一个小姐姐道：

“这就是你们这那个挺有名的画片？”

“女士（注①）说的没错，不过前些日子老板又对画片工艺做了些调整，现在叫画影了。”小姐姐行了一礼，礼貌的解释道：

“新的画影把原本要画在画里的角色单独摘了出来，如人偶那般布置关节五官模，如此不必频繁更换画片，人偶也能做出许多动作神态。二位要是想看，可去五楼甲字四号场，那边大概还要一刻钟就该开演了。”

“这就进化到皮影戏了？”冯雪心里暗暗想到，却是被徐琴拉着一路冲上五楼，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那样皮影戏或者拉洋片那样的一个小盒子，而是直接挂了张横竖三五米的大号幕布。

“好家伙，这么大的背景，对画师的要求可不低！”冯雪心中感叹，徐琴却是好像去戏园子里看戏一样，招手叫来随侍的小姐姐，叫了瓜子果盘，茶水点心，同时还小声道：

“小师叔，这旅游手册可是我们到的哪天钢印的，这才两三天的功夫，就敢直接上台，看样子这东宝阁对画影很自信啊！”

“哦。”冯雪对于徐琴的话并没有太大反应，他只是看着工作人员在薄纱幕布后点上四盏灯，随后，一副虽然简易，但却传神的农耕图就映照在了幕布上。

“果然是按着皮影戏的套路吗？”冯雪看着映照在纱布上的农田景色，心里开始期待起来，不多时，伴随着咚咚咚的小鼓点，便算是提醒客人剧目要开场了。

冯雪只觉得这鼓点一起，大厅内顿时就是一静，那种纪律感，简直让他有点毛骨悚然——他上次见到这种顿时鸦雀无声的场景，还是在现代地球上上学的时候……

“真这么吸引人？”冯雪呆愣愣的想着，就见幕布上忽然出现一辆小车，正沿着背景上的小路缓缓的驶来，看那车子两侧的仪仗，应该还是个官员。

这小车虽然和画面是分离的，但是操作者的手法却很精致，看上去，竟然真的有一种小车在路上走的错觉。

而伴随着这辆小车的出现，曲子立刻响起，同时还有一个戏腔开始唱，声音不大，刚好能压住配乐，却又能吸引看客的注意，基本就是戏曲版的旁白。

故事开局很流畅，旁白快速说明了背景，但冯雪看着看着却感觉有点不对——

这故事，咋有点熟呢？

清水村，罗县令……

“我【大商粗口】！”

冯雪差点没忍住一口骂了出来，一旁徐琴却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煞有介事的道：

“话说这小人做的也精致，居然连表情都做的那么好看……诶，这个刘招娣好漂亮啊！这一定就是女主角了，农家女被县令看中……按正常套路，接下应该是女子有了心上人？不对，故事叫降妖传，应该是女主角被妖怪抓走了之类的那种吧？”

“一会儿她就不会那么漂亮了。”冯雪扯了扯嘴角，徐琴却是忽然瞪大眼睛：

“小师叔你知道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