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也曾找过大夫，但楚王的病实在太离奇了，也就半刻钟的功夫，人就不能言语了。这次回到京师，我想带楚王去太乙山找药王活扁鹊。”

秦寺人担心楚王的神情不像作假，这也让毓成放心了一些，只要楚王身边的人不跟他提楚王继位，什么都可以好商量。

“楚王原本是陛下定下的皇储，皇储有病，大周朝倾尽全国之力也必须相救。”说完毓成也有一点不好意思：“楚王的情况传到京师后，京师就乱了起来。为了安定朝纲，我们拥护衡山郡王继位了。当然楚王是陛下定下的皇储，等到楚王痊愈之事，只当还政于他。”

这当然是客套话，在场没有一个人会信。但说出来就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之事。

看看太师椅上的那个人，眼神发直，下巴歪掉，口水不断往下掉。

这就是一个傻子啊！

大周朝的臣子们还没被皇权压碎骨头，让他们对这样的东西称臣，真是将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尽了。

秦寺人的眼泪说来就来：“多谢毓公。楚王的病情越发重了，我想明日就带着楚王去太乙山求医。京郊情况胶着，不必派人护送我们，有楚王府的侍卫已经足够。”

秦寺人简直太懂事了，毓成也想奖励他一座寺庙，让他安度晚年。

*

“谢女史，毓统领，我有话想和你们说。”

“看打扮你是楚王府的侍卫长，你想说什么？”

“我们楚王得病之事到处都是疑点，但秦寺人是楚王身边的第一心腹，他说的话……”

“你想说秦寺人有问题，但秦寺人是楚王最信任之人，还是楚王府的总管，你只是侍卫长。无论从地位还是楚王的新人程度上，你对上是楚王都没有胜算。所以你不敢说出来。”

“谢女史真乃聪慧之人。”

王府的侍卫长在从四品，具体是上中下哪样，谢新语也忘了。放眼整个朝堂四品官寥寥无几，侍卫长竟还被秦寺人压制，可见秦寺人在楚王跟前是极为得势。

“请问侍卫长为何会怀疑秦寺人？”

侍卫长将他们那日在山上看见茶棚的事情都说了，能在山上看见那样一对老夫妻就已经够奇怪了，但更奇怪的后头：

“楚王在屋里休息，秦寺人突然将堂屋的门给关上，半刻钟后秦寺人扶着楚王离开。那时候楚王虽然浑身无力，口不能言，但手能明显看出是受到了外伤。

当时楚王看我的眼神身份奇怪，但秦寺人说楚王眼睛痛，就扶着楚王上了马车，之后几日楚王很少离开马车，就算离开马车也是那群寺人将楚王围着。

直到三日后，楚王情况越发严重，眼神失去了清明，秦寺人这才放松了楚王的看管。”

太子还在世的时候，毓成就安排毓都从东宫出仕。东宫里面人员复杂，毓都很快就站稳了脚跟，所以对于失权的侍卫长半分也瞧不上眼。

“你早去哪了？”毓都蔑视道：“等到事情无法挽回了，你才知道关心楚王？”

“毓统领，并非是我不关心楚王，而是因为楚王对秦寺人十分信任，秦寺人一向喜欢揽权。我发现楚王情况不对时，就向秦寺人询问过楚王的状况。但秦寺人只说楚王中了暑气。这一路上虽然有各地官员相送，但路途中并未遇见名医，我们也对楚王的情况无可奈何。”

“……”

如今楚王不中用了已经是事实，侍卫长来找他们说楚王病重有蹊跷，更大可能侍卫长在投石问路。

在双方试探过对方后，终于达成了友谊，

“不知侍卫长准备用什么表忠心？”

“只要毓统领想要的，我都愿意奉上，只要毓统领能提拔在下在新朝某一个前程。”在楚王神志不清那一刻，他就有了另投新主的想法，但一直在狄阁老和毓成之间纠结，现在好了狄阁老直接被赶到了城外，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只能选择毓都。

“送我一份见面礼吧。”

*

侍卫长给了毓都一份见面礼，是狄阁老许给秦寺人那间寺庙文书。

秦寺人年纪大了成精了，在发觉自己东西被偷后，立刻想明白了整件事情，来到毓都面前主动坦白谋害楚王的经过。

秦寺人交代的事，对于狄阁老来说可是一记重锤。同时狄阁老也要求毓成事后放他离开。

毓成欣然答应：“秦寺人你放心，我平生最尊重老人家，绝对不会和你过不去。只要你站出来指控狄阁老，狄阁老许给你的一切都让你带走。京师这边有我为你善后，保证谁也不会知道秦寺人还在人世。”

毓成庆幸在楚王回来之前就将狄阁老给赶了出去，否则事情不会这样顺利。

将狄阁老赶出京师，就是让狄阁老事事输掉先机。

永辉二十三年十月，新帝下了圣旨，这一次圣旨调动了朝堂上的大臣和各路兵马。若京郊的左右卫、羽林卫、金吾卫已经成为了大周朝的叛军，现在不束手就擒，下一步就是从外地调兵。

最终京郊外的人，准备再博一次。

虽然胜算很少，但他们束手就擒也没有活路。

也许是带着必死的决心，这一仗打得很勇猛，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就攻入了皇宫。

整晚，谢新语都站在宫墙上看着外面的情况：“郑大监，您说论功行赏的时候，我会被封为大监、侍中这些二品女官吗？”

“会。我和刘大监之间肯定会有一人成为内司。班内司不走运啊！虽然她也厌恶自己的家族，但她始终是班家的女儿这一点不能改变。”

“陆侍郎娶的也是班家的女儿，儿子陆隽都到了娶妻的年纪，陆侍郎竟然还将妻子给送回了娘家。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班家整日指着别家子弟，说这家风不正那家风不正的，原本就让厌恶。这一次他们暗中跟狄阁老等人搅和在一起，对班家落井下石的人当然多了。”郑大监看着从暗处而来的毓都，止住话头笑着离开。

“今夜风大，你回去拿件衣裳吧！”

“下面火光亮如白昼，我一点也不冷。你怎么不下去，你武功不是很好吗？”

“这算得上是两军对垒，一个人武功高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