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三郎和毓九郎从小就知道，虽然父母对二娘和八娘更加和蔼温柔，但心里更看重的是他们。

放在毓八娘和关洲身上，关家主更看重应当是她们能带来的价值。

毓八娘已经十五岁很快就会出嫁，或者退一步毓八娘永远不出嫁，但以毓八娘在家中的地位，也帮不了关家什么忙。

如果关洲能成为毓都的妻子这就大不同了，他们两家就是正经的姻亲。

真相太残忍，毓二娘内心很难接受。

“不管怎么说，关洲是我表妹，在八妹没有醒来之前，绝对不能对关洲动手。”

“我家小郎君也不打算对关姑娘做什么，只是审问关姑娘而已。如果关姑娘一口咬定八娘的事与她无关，小郎君就会将关姑娘给放了。”

毓都的目的是让他们不要再给谢新语找麻烦，他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即可，并不需要赶尽杀绝。

在对关洲一阵恐吓威胁后，关洲依然没有说出毓八娘和她合谋的计划。

不过关洲也看出了她是绝对嫁不了毓都的，毓都若对她有半分情谊，就不会这样对她。

她甚至觉得毓都并不关心毓八娘落水的真相，他只想这件事与谢新语无关。

事已至此，她对毓都再不抱任何希望，都说男人因怜生爱，面前这个男人将她当做毒蛇猛兽，没半分怜爱。

如今她只想报复，只想让毓都后悔。

“你在恨什么？”毓都看见关洲的眼神有些不解，他和谢新语恨关洲倒是正常，这关洲有什么资格恨他。

“我恨自己识人不明，一片痴情错付。”

“对我吗？”毓都无辜问道：“但我没感觉到你的真情，只感到你对我带来了麻烦。”

关洲双眼噙着泪：“不必多说，你要刮就刮，要杀就杀，但我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

“你走吧！今后不要再进毓家的门。”

“哼！”

关洲回到家那日，外面就有关洲自带晦气的说法。

关洲在七夫人丧事上晕倒，和她同住的表妹在自己家里还落入水中，直到现在还没有清醒。

有人在外面这样的带风向，自然就有人跟着讨论。

像这些传言，要么是花大力气找源头，在众人面前澄清；要么就是用新的流言盖过去，用时间来冲淡这一切。

这些话很容易查出都是从毓家传出来的，无论外人是真的相信关洲晦气，或是随意闲聊。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毓家对关洲十分不满和厌恶。

毓家发生的事情，毓都并没有让毓家下人刻意隐瞒，有些消息灵通的人，打听一番就知道关洲到底是怎么惹恼毓家人的。

毓家对毓三郎和毓九郎的资助，也从嫡系的份额提前降成了旁系的份额。

这样的举动，毓家人都知道这是毓都在帮谢新语立威。

*

谢新语再来毓家时，众人对她笑容都真诚了许多。

看来在毓都的威慑下，毓家众人都愿意真心的接纳她。

这一次谢新语提出了去探望毓八娘：“上次见你们家的人对我都有些抵触，我怕别人觉得我有恶意，所以没有去探望过她。我听说她已经醒了，待会我想去看看。”

“我不方便进女子闺房，待会我安排太夫人身边的嬷嬷陪你去。”

“八娘的情况如何？她能说当日的情况吗？”

毓都摇摇头：“老人总说蠢笨的小孩是脑子进水了，以前我以为是戏言。这回八娘醒过来后，人确实比以前呆滞了些。”

“她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毓都点点头：“也许内脏有些损伤，她总说疼。待会你可以问她，以她现在的状态，她说出来的话外人不会信，如果要让八娘说她和关洲的计划，那就不用了，你若是气不过咱们可以私下解决。”

谢新语摇摇头：“算了，关洲两次想针对我都没有成功，我派人在外面将她传成瘟神，也算给自己出气了。我就是为八娘唏嘘，虽然八娘不喜欢我。但我听说她对朋友仗义，对下人友善，还时常给慈幼堂捐银子，她是个好姑娘。”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让那些人蹬鼻子上脸。”

“夸人善良都不是好话，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你在我心里是真的善良，我办了许多大臣，我见过太多表演出来的善良。”所以谢新语的性格在他看来难能可贵。

“你真是我见过最实诚的人。我第一次和你接触时，就知道你跟其他郎君们不一样。你是真正知行合一的人。”

毓都笑了笑，论说话他是不如谢新语。

“你派人带我去见八娘吧！早点去了，还能跟你一块吃了晚饭再离开。”

领谢新语去探望八娘的是太夫人的贴身嬷嬷，见八娘的场所也定在院子里，众人都能看见的地方。

有些人会觉得这样缜密的举动，就表示这个人活得很累，这实在是对谢新语极大的误解。

谢新语天生就爱多想，若有一天不让她多想，她不仅会四肢虚弱，内心也会焦虑无比。

毓都说八娘现在有些呆滞，八娘就这样坐着倒是看不出来。

谢新语和八娘说道：“探望病人本不应该空手来，可你生着病我不知道你对入口的东西有没有禁忌，所以我给相国寺捐了香火钱为你祈福。”

毓八娘点点头：“多谢。”

谢新语在心间叹道，这也不傻啊！便说起当日的事。

“八娘，你落水的时候可真是吓到我了，我这辈子都没跑那么快过。”

说起毓八娘落水的事情，毓八娘眼神就有些直，似乎在想她到底是怎么落水的：“谢侍中，你知道我是怎么落水的吗？”

“当时啊！你冷哼一声，你就落水了。”

毓八娘心跳加速，似乎又有窒息之感涌上她的胸口：“真是太可怕了，一直得让下人将围栏给围上。”

“以后别去水边了危险，也别跟关姑娘来往了。外面都说关姑娘是个扫把星，就是因为她来了，你才迷糊掉入水中的。”

毓八娘呆呆的“嗯”了一声。

“你好好休息，我以后再看探望你。”

回去的路上老嬷嬷问道：“谢侍中希望八娘想起落水当日之事？”

“嬷嬷啊！我觉着八娘从未忘记当日的事情，但她不愿意说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