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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道旁门意修人

作者:没有灵魂的狗子 | 分类:仙侠 | 字数:75.1万

第221章 一念相左一念向右

书名:左道旁门意修人 作者:没有灵魂的狗子 字数:4654 更新时间:2025-01-23 02:17:50

当太阳剥开层层云雾,将光线透射下来的时候,慌乱与躁动的气息已经笼罩在了整个保定城。

经过了这么许多日,保定早已经没有了当初有序的模样。

维持秩序的甲士也早早撤走,府衙更是成为无主之地。

有些民众会自发的加入物资运送队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越来越多的,是无头乱窜的百姓。

保定城中戒严的几日,等同于社会活动停止运转的几日。

并不是所有百姓家中都有存粮的。

自然而然的,人心浮动,物价飞涨,各种各样的心思念头或潜在水底或浮于表面。

这种浮躁的气氛当然会影响戍边军的将士们,毕竟现在……士卒和百姓,或多或少都有了接触与联系。

连带着,把百姓心中那些哀怨心丧等负面情绪也带了进去。

此时此刻辽人换了战法,不再执着于攻破外城门,而是打算全都从城墙涌入。

看着他们高绝的修为和凶悍的打法。

再看着他们源源不断好似奔涌浪潮一般通过云梯爬上墙头。

不少戍边军将士都绝望了。

这是……城破了吗?

这算是……城破了吗?

卢承林在振臂高呼,传令的士卒高举小旗疯狂奔走,然而……士气有些泄了。

这是崩溃败亡的前兆。

卢承林牙关紧咬。

将乃军之胆,此刻……哪怕伤口迸裂,自己也必须站在第一线了。

然而就在戍边军士气将散,北辽人志得意满之时。

一根横亘天地间的巨大元气棍棒十分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开始它还不起眼。

而它……带着无与伦比的凌厉狂风,带着令无数人丧胆的威势,朝着登城云梯一劈而下之后。

连天地都变了颜色。

那突出来的瓮城城墙,箭垛崩坏,碎石飞溅,甚至差点断裂开来。

此时此刻若是身处高处,那么凌空望去,便能看见一道十分突兀的凹坑横在保定城北。

将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直接分割成为两截。

所有人都呆滞了。

……

秋雨初歇,在无数尘埃与泥点落下来之后,才终于有哗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天呐——”

“那是什么?”

后方的耶律远和一众后备北辽士卒完全傻眼,很难想象怎么会有这样霸气无双的东西出现在这片区域里。

莫非是仙迹?

就在所有人都有所失神的短短时间里。

有一个人脚踏一只玉箫,悬停在了保定城外上方。

阳光肆意挥洒,在他整个人身上都晕出了一道金边,好似真仙临世。

他是谁?

他要做什么?

下一刻,这个人猛然伸手,然后就从他的掌心之中飞出无数道细细长长的东西,径直朝着城头上的龙象体修飞去。

这绳索略显透明,和空气有些类似,身上时不时还会泛起阵阵涟漪。

突然有人惊呼出声:“这是元气!天呐,这是元气!”

“他可以把元气变成绳索!”

人类对天地元气的操控,终究大都是在体内。

将元气外放后再加以利用,实在是为数不多的意修可以达成的。

而这个悬在半空中的人,正是意修的祖师爷,聂铮。

此刻的他有些烦躁,这些人总是光顾着看自己,完全不顾眼前的局面。

“元个屁的气啊,杀敌啊!”

一句话,让他战神临世无可匹敌的高大场面,成功接上了地气。

这时众人才醒悟过来。

他是友军。

正是这个悬停在保定城头的年轻男子,将许多细细白白的东西,射到了北辽体修的身上。

那些刚才还风光不可一世的龙象体修们,此时此刻全部好似待宰羔羊。

无论他们如何驱动神通,也只能把套在他们身上的束缚撑大,始终没办法挣脱。

很快,这些好不容易被攒在一起的龙象体修们,在乱枪攒刺或者乱刀劈砍下,尽皆殒命。

看着刚才差点就要攻破保定城,却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耶律远睚眦目裂。

然而这种超出理解范畴的东西,终究让他是无可奈何的。

“你是何人!”

聂铮扭头,望了望北辽军阵后被簇拥的那个人,大声回复:“我是你爹——”

城头的所有人嘴角都有些抽搐。

耶律远闻言一怔,咀嚼了半天“你爹”二字该如何书写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被占了便宜。

耶律远勃然大怒:“狗贼!城破之时,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聂铮仰天哈哈一笑:“那你来啊!我等着你!”

说完后信手一挥,一道由元气凝结成的光箭带着无可比拟的气势激射而出,径直冲着耶律远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突如其来的袭杀让耶律远头皮一紧瞳孔骤缩。

这光箭来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耶律远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到应对之法!

若是没能一击将它打下来,自己是不是就死定了?

惜命的耶律远只能十分狼狈的闪身躲避,于是他身后一名被遮挡视线的士卒变成了光箭的第一目标人。

第221章 一念相左一念向右

下一刻,令耶律远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那光箭好似镜花水月一般,脆弱的不堪一击。

连那名士卒身上普普通通的皮质甲胄都没能洞穿,就已经将自己撞击的寸寸碎裂,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耶律远一呆,他哪里知道聂铮也没有这般逆天的本事这样远程击杀敌酋,他只认为自己被耍了。

于是脑后热血上涌,恨不得立刻翻身上马,指挥大军一拥而上,将眼前这个可恶的年轻人碎尸万段!

此时,一道洞穿云霄响彻大地的叫喊声传来:“辽狗主将已死,骁骑营,杀出去!”

“杀——”

“杀——”

“杀——”

正是眼光毒辣擅于把握战机的卢承林。

在这个节骨眼出击,若是敌军阵脚不稳,没准真能一战建功。

很快,城门洞开,戍边军仅有的两千骑兵飞驰而出,朝着北辽人的军阵就冲了过去!

大地震颤泥土飞溅。

一骑。

又一骑。

奔腾如虎风烟举。

兵刃上折射出来的耀眼光芒让无数人心悸。

“嘭——”

“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碰撞声传来。

无数人开始倒飞出去。

鲜血飞溅好似漫天雨幕。

这两千骑兵犹如斧凿,直直插进那漫无边际的辽军军阵之中!

一波冲锋,直接凿了个对穿。

保定城头之上,看着有些稳不住阵脚的北辽军营寨,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

这样的声音似乎比奔腾战鼓还要让人热血沸腾。

鼓舞自家士气的同时,对敌军也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聂铮依然悬停在半空中,看着这让自己浑身燥热的一幕,忍不住都有些想大声吼叫一番。

然而……

只有卢承林,他眉头紧紧蹙了蹙。

鸣金声,响起来了。

许多人都疑惑的望向卢承林所在的位置。

他们不懂,为何要撤,明明大好时机。

可卢承林却明白,若是再不走,怕是这两千铁骑就要被拖入泥沼中,一点点被蚕食掉。

军阵之中,看不见主将很正常。

只有旗帜倒下了,往往才能代表着主将已被人狙杀。

而辽军只是慌,并未乱。

甚至……

卢承林还隐隐看见。

又有大队人马从远方,赶赴过来了……

……

卢承林从温裳那里弄来了不少好东西。

比如极目符。

刚才,他借着这东西,看见了一个迎风招展的大大“萧”字。

来的人是萧渐离。

那黑色的蛟龙旗,似乎在告诉保定百姓,你们的死期将近了。

他率领镇南军倾巢而出,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军压境。

保定城北面,戍边军爆发出来短短的光彩,似乎只能是昙花一现。

至于聂铮。

他在被人簇拥着。

若他一直维持神秘莫测的高人模样,或许这群简单的戍边军汉子对他是敬而远之的。

可就在他在城头脱口而出的那短短两句话,使得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不大一样了。

聂铮被人抛上了天空。

一上一下,起起伏伏。

这种感觉很神奇,明明不想要,可是他们无与伦比的热情让你根本无法拒绝。

聂铮起先是尴尬的,但很快就彻底融入进去了。

一边说着“不要”,一边又“呵呵呵”的傻笑。

这样的庆贺并没有持续多久,聂铮就被叫到了卢承林的身边。

“多谢安仙师仗义援手,保定城百姓会感激你的。”

聂铮不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但也不是个冷漠的人。

虞山救小白狐。

望江山救树精。

荆州救许晴鸢。

从这些经历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在他的心里面,我可以帮助你,但也要看我本人是否乐意。

或者说……

也要看对我本人有没有好处。

真正的无私奉献,聂铮自忖做不来。

提供帮助的一定不是无偿的。

所以他才会对协助卢承林守城这么抵触。

这不是一件小事情。

若是……若是……

若是两军激战之时,许晴鸢被稽仙司押送出城,自己要怎样?

继续迎敌还是临阵脱逃?

聂铮自己都没想好。

卢承林是一个温柔和煦的人,这和他所处的位置略显格格不入。

聂铮和他交流起来的时候,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聂铮毕竟和荆州知府接触接触过,甚至皇上也见过,他们身上就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

但这种气质在卢承林这个保定土皇帝的身上,居然看不到一星半点。

聂铮对他表达出来的谢意,总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卢承林当然也能察觉得到:“安仙师今日已经帮了大忙,切莫妄自菲薄。南楚的军旅中,能够找出些许拂晓境修士来,就已经颇为不易了。”

古往今来,登城战时,如果不攻城门,全部选择从城头蚁附而上,就必须面临一种可能登城者全员殒命的风险。

那就是被城头守军拼死毁了后路。

若是云梯被焚,登城者没有新鲜血液注入,那么面临的必然是一点点被赶来的守备军蚕食致死。

所以为了这个巨大的弱点不被守军抓住,就必须用极高战力的人牢牢守住云梯搭载的那个关键位置。

今时不同往日。

太平盛世二十余年,是百姓和修士都能安心生活和安心修行的二十年。

乱世时,少有修者入世。

即便入世,也不可能去做那种先锋炮灰的亡命勾当。

在眼下这个特有的年景,修士都市侩了许多。

没人逃得开物、食、色三欲。

封妻荫子博功名几乎是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

北辽人重武,大多参军。

南楚人重文,修士就只能选择成为高官守卫或幕僚。

此消彼长之下,连带着战争局面都出现了相应变化。

所以……卢承林想守住保定城,必须要有一个具备足够威慑力的人坐镇城墙,逼迫攻城方只能选择攻打城门。

卢承林絮絮叨叨的把这些东西解释给聂铮听,告诉他对自己的重要性。

而聂铮听到后面……却有些心不在焉了。

因为……他刚刚发现传声符上的动静有些不同寻常。

之前聂铮御箫赶来时,一路上,甚至包括保定城前那惊天一棍时,传声符上都有李素瑾和那几个小孩子各种声音。

虽然不大,可能一步之远就已经听不见了。

但是那至少是在生活中发出来的很正常的声音。

而现在……声音没有了。

不是传声符被揭下的那种静默无声,而是传声符被什么东西刻意遮挡住了。

“我……还有些事情,可否……”

卢承林神色很明显的僵了一僵,然后叹了口气,接着温和一笑:“安仙师若是有事,那便先去忙。”

聂铮看着他的神情,心中也有几分不是滋味。

这个卢大帅什么都明白,却又什么都不说,一切全凭你自己的意愿。

也许……这就是保定城上下一心将士用命的秘诀?

聂铮告辞离去之时,传声符上终于有一句完整的话语传了过来。

“不器,你不用过来,这里我能行。”

……

稽仙司终于选择将许晴鸢押出城了。

与此同时,保定城中,也开始混乱起来。

只是依然处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不少百姓也想出城。

尤其是些商贾富户。

战事一起,囤积居奇是发家的必备手段之一。

但是……他们发现自己似乎有些高估卢承林了。

北面的战事并如尽如人意。

尤其是……不尽如这些商贾富户的人意。

打造二十年,经营的好似铁桶一般,怎么会那么多人受伤,还有那么多人死亡呢?

大街小巷的招魂白幡令人心悸,城中日日夜夜响起的啜泣声更是让人喘不上气来。

更别提那些惨呼哀嚎将死未死的戍边军士卒了。

聂铮这样经历过生死搏杀江湖恩怨的修士,一时间都有些承受不住这样血淋漓你的冲击。

更何况……是他们呢……

城里。

城外。

萧渐离。

稽仙司……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

深渊……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