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进度百分之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

眼看要完成解析，陈子芹却越发的紧张；越是到快成功的时候越可能出问题，这简直是电影电视必备桥段，现实世界也经常会上演的狗血。

果然，解析不知道为什么就卡在九十三，卡了很久。

“怎么回事，金首脑？”

陈子芹轻敲手环询问，他的语速暴露出了他的焦急。

【有主动攻击型防火墙，正在破解。】

金首脑中规中矩的回答，令陈子芹的眉头都皱成一团。他不得不将手环暂时取下，以便自由活动，去摆弄查看操作台上的控制电脑。就算只能进行简单的操作，如果增加数据传输量，或许可以——

“噹！”

一柄匕首切断了手环跟电脑的连线，前端完全没入机体之中。

陈子芹跟刘强扭头，看到了发出攻击的人。

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最坏的对手现在正站在他们的眼前！

“为什么就不能安静的离开呢，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蠢事吗？”

持剑的男人冷冷责问。

“说实话完全不知道，但阻止你肯定没有错。”

刘强说着举枪想要制止对方，却见剑光一闪，男人维持挥刀的动作，自己手中的枪的枪管却被横着削掉！

如果刚才这一击的目标是自己的手……

刘强冷汗淋漓的吞咽一下，双手都颤抖不止，最终破碎的枪还是从他的指尖滑脱，摔落到地上。

“停手，别逼我砍掉你的双手。”

男人这么威胁，以他刚才的行为来说，这句话变成现实的可能性相当高。因而本来还在机器前摆弄的陈子芹也老实的停下手。

“一段时间不见，变成邪教的走狗了吗，弗兰修士。”

……好吧，他停手的原因可能不是被胁迫的关系，以他的毒舌程度，被宰了都不意外。

幸好弗兰还是跟以前一样很有城府，没有跟一个孩子一般计较。不过他还是耐心的解释了一下。

“并非如此，我的所作所为都是神的旨意，为了长远的未来考虑，让人类这个种能继续繁衍下去，必要的牺牲必须付出。”

陈子芹没有被他的说法打动，反而露出相当讽刺的表情。

“是吗，神的旨意？就事论事，你们的上帝我没有见过，但我见过被人类称作神灵或者圣人的存在。那样的高位灵体，想长期逗留在世上就需要侵蚀有实体的生物。它们也需要吞噬其他的灵体作为粮食。如果用谁的生命去投喂怪物是神的旨意，你所谓的神，跟我见过的那自以为是的怪物也没什么不同。”

“住口。像你这样自私的小孩，不明白为了大义，有时候必须付出代价。”

“是吗，我觉得你只是懒得思考，用自以为最简单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就是有你这样想法的大人，才会有那么多战争。”

“……你在拖延时间？”

警觉的弗兰迅速出剑，这次他彻底劈碎了放置在控制台上的手环。就算陈子芹的手环再怎么神奇，也没办法做什么了。

“还真是多疑的男人。现在怎样，你要杀了我们，还是把我们抓走去讨好你现在的主人？”

陈子芹耸耸肩，尖锐又刻薄的问道。

认定眼前两人已经没有威胁，弗兰修士将长剑收回腰间。

“这倒不必。我的职责只是看守这里，禁止任何人捣乱或者试图破坏。虽然你们弄坏了控制台，但看起来损失不算严重，应该能很快修好。我建议你们在其他人赶来之前快点离开。”

弗兰并不知道有关干涉在人间的分/身，或者三位管理员的真正作用。否则他不可能让陈子芹轻易的走掉。由此可见弗兰也不是干涉的心腹，只是被利用的角色罢了。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蓝贺还保有一部分人类的意识，人类的那部分并不希望这位偏执的教徒知道真相，进而伤害他想保护的朋友们。

“如果你一个人现在去死就能拯救世界，那你会心甘情愿的死给我看吗？”

陈子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吓得刘强心跳加速。

“假如我的生命能有崇高的意义，那一定是上帝赋予我的责任与荣幸。”

“是吗，所以才受不了你这种变相脑残。除了你这种神经病之外，正常人的话，无论是谁都想继续活下去，这才是最自然不过的世间真理。就算是耶稣也一样，否则他死的好好的，干嘛要复活给人看。”

刘强赶紧一把捂住男孩的嘴，生怕他的话激怒弗兰。当着一个战斗力爆表的教徒的面来数落圣经之中的神之子，这货真有胆！

“抱歉，他不懂事，别跟他计较，哈哈哈，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刘强拽着陈子芹，沿着墙角边缘朝门的方向靠拢。

“或许在你来看是难以理解。但是，有的时候，人必须做出困难的选择。”

弗兰垂下眼，用缓慢的语速说道。

陈子芹的脚步略微停顿一下，又跟着刘强挪步离开。

破碎的手环发出电火花的声音，最终烧糊了。

但是，仪器之中的各种运转并没有停下。应该庆幸弗兰是个机器白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

实际上，尽管链接被切断，但是金首脑已经将自己的一部分转移到了这台主机之中。当然就算它是人工智能，这么做也有一定的风险。为能及时破解位置信息，它转移的时候甚至没来及自行备份，就进行了转移。如果承载它的这部机体破坏严重，或者它被防火墙的反击软件破坏了核心程序，那么就算是它也回天无术。

虽说不知道人工智能的思维跟生命该怎么定义，但如果以我思故我在这样的角度，来区分没有实体的数据的话，那么就算陈子芹能完全重新写出一个完整的金首脑，或者在哪里存有它的拷贝，那个它都不再是这个它，而是别的什么。

过去的经历跟现在的一切，塑造了这一个金首脑。也只有这个金首脑才会做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解析出位置，因而做出自己冒险进入机体这个决定。

‘虽然谁都想活下去，但有时候必须做出残酷的决定。’

就算陈子芹不能接受跟理解，被他所创造出的金首脑可能会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这是怎样一种感觉。

就算‘我’从没有身体，依然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