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辰笙忽然道：“难道你不想要解药？”

江慕姬狠狠道：“我杀了你，从你身上也一样能搜出解药。”

帝辰笙笑道：“正因如此，我身上从不带解药。”

江慕姬犹豫道：“我不信你。”

帝辰笙淡淡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信不信，全看你自己。”

方才被那毒术激得一时情绪波动后，江慕姬开始犹豫，举棋不定。她根本看不透帝辰笙的深浅，辨不出他的真假。这位圣子当年，可是厉害到令天地神魔谈之色变的角色。

可她想起墨羽这些年的辛苦，想起十六年前墨家血的仇恨，她又决绝了，厉声道：“不管我是生是死，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帝辰笙沉声道：“你杀不死我。”

是啊，这位圣子被囚禁蛮荒，也因此被封印了一具不死之身，原本是为让他永世受囚禁之苦，却不想他竟还能从那永无天日的地方逃出来。十六年过去了，如今见他连面容都分毫未改。

想到这江慕姬心头火气，厉声喝道：“就算剑杀不死你，我也能刺你百八十剑以解心头之恨！”

帝辰笙却笑了，这一下却是笑得很是轻狂：“被刺成筛子吗？比起万灵啃噬又算什么。”

只是那一抹笑的轻狂过后，唇角残留的是漫不经心的寂寥残破。

江慕姬握剑的手剧烈的颤抖，不知是因气愤还是仇恨，剑尖几次差点穿破帝辰笙的喉咙，在他苍白的颈间留下极细的血痕。

帝辰笙漆黑的眸子盯着江慕姬：“你想要把我带回广陵墨家，交给墨羽，想要我死前受尽人生痛苦。就算你现在把我刺成筛子，我死不了也解不了你心头之恨，反倒你还要因中毒去死。”

反倒你还要去死。

淡淡的嘲讽，刺得江慕姬怒吼一声，目呲皲裂的瞪着帝辰笙。

两人就这样互相瞪了半晌，江慕姬终于道：“我不杀你，你将解药给我。”

帝辰笙道：“好。前辈背过身数到一千，我将解药留在道观门口。”

江慕姬大怒：“你戏耍我玩？你当我是两岁孩童可以这般糊弄？”

帝辰笙摆出他招牌的欠揍微笑：“你可以信我，也可以不信。”

江慕姬一把剑顶着帝辰笙喉咙，真是刺也不是不刺也不是，只好气得手抖得跟风中残烛一般。

终于，她还是放下了剑。狠狠瞪了帝辰笙一眼，竟真的背过身去数数了。

谁叫那是个杀不死的？

真是天杀的挨千刀的，这词用来形容这位圣子真是一点不错，生动写照。

一千个数好慢啊……

刚数到几来着？三百几？算了，从四百开始数吧……

帝辰笙哪里知道江慕姬这么暗搓搓的数数。不过他确实知道，江慕姬千辛万苦数到一千后，出道观肯定会被气歪鼻子。

道观门口的石头上，刻了四个大字：“你未中毒”。

废话，他那随身带的锦囊早拿给云汐音了，哪里还能有毒可下？

江慕姬当场咆哮：狗日的杀千刀的该死的不要脸的混蛋！

帝辰笙耐着性子，将这一场震耳欲聋的妇女骂街听完。果然还是十六年没听人骂耳朵生了，这尖利的嗓音和源源不断的词汇，搞得一向听惯人骂的帝辰笙都有些不适应。

等到江慕姬骂完终于走了，帝辰笙才从道观不远处一株树后出来。

十六年来他头一次发现身体没灵力的好处，至少江慕姬就感受不到他就藏在她几步远的地方。

然而就在帝辰笙刚悠悠转出来扶着树站稳后，一阵脚步声让他心头陡然一沉。

难道是江慕姬去而复返？

若是如此，他怕是真要被刺成筛子了。

自我安慰往好点儿想，或许是云汐音或肖家兄妹回来了？

然而帝辰笙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

不然也不会十六年前倒霉成那样。

帝辰笙竭力撑着身子，刚想在躲回树后草丛中，却忽然头晕眼前一黑。

竟是睡意翻涌。

“食梦……”

辰笙一脸悲催内心哀鸣，这“共梦”选得可真是时候，只来得及从牙缝挤出这两个字，便一头栽倒昏睡了过去。

临阖眼前，目光顽强的捕捉到一抹红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