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云汐音话音刚落，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又荒唐的想法。

他看不到我，感受不到我，只能听到我，如果我不说话，稍微亲他一亲……

云汐音这么想着，竟然也鬼使神差的这么做了……

她感受不到他柔软的唇瓣，可距离却越来越近了。记得在蛮荒那次触感是冰凉的，那么十六年前还没有被摧毁健康的的他呢？是什么感觉？

云汐音像一只影子，将自己的柔软贴了上去。

她听到自己心口砰砰在跳，仿佛下一刻便要跳出胸膛。尽管什么都没碰到，可她仿佛忽然听到了一声不同于她的心跳声，同样慌乱的，火热的，不是冷冰冰的，而是带着生机活力，与她几乎要脱缰了的心口交相呼应……

云汐音的指尖探出去，寻到了那十只白皙修长的指尖——十六年前的它们还并不苍白——慢慢的合拢，最终停留在了十指交握的样子……

他不知道——她想。

可我知道。

我爱你，帝辰笙。

忽然天旋地转。

云汐音以为是自己的心神太过荡漾，可后来才发现，这不是幻想。天地真的在转了，只不过只有她自己的天地转了。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在被抽离，魂魄动荡如每一次要梦醒的时候，心底忽然极度的惶恐起来。

“不要！我走了帝辰笙怎么办？这里还有成千上万的怨灵，用灵力根本杀不死！”

“帝辰笙，辰笙……”

“我不要醒！不要醒……”

云汐音浑身一阵痉挛，猛地睁开眼——

她发现自己醒了。

***

睁眼是那间位于广陵城的熟悉小屋。就在这里曲曲折折的小巷中，还记得那一晚她看到了帝辰笙为她烧起的漫天魂火。

原来怨灵烧起来，也能那么美丽吗。

云汐音想起这一段梦中看到的无数怨灵，尤其是梦醒前在无间山几乎被那些残肢断臂埋没的影像，让她心头无端一阵战栗。

“你醒了？”

木门被缓缓推开，一身素白的帝辰笙端着热粥进来，那香味勾得云汐音肚子直叫。云汐音忙接过来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却还不忘在接手时碰到帝辰笙指尖的瞬间，眉梢轻挑，眼角微微上扬，冲自家夫君绽开一个看起来清纯实则妩媚勾人的笑容。

帝辰笙盯着她将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

“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云汐音决定看在他“贤妻良母”的份上给一句表扬。

帝辰笙很自然的用指尖在她唇角扫过，拈去嘴角沾上的糯糯米粒，笑道：“怎么，忍不住想嫁了吗？”

云汐音鼻腔里哼哼一声：“本郡主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抬进门都是便宜你。”

帝辰笙愣住了，没想到她竟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

云汐音看到他黑沉沉的眸中忽然有了波澜，先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后又忽然变得复杂，似乎有无尽莫名的情绪交杂在那漆黑之中，最后仿佛一颗石子没入水潭后归于沉寂。

云汐音心头莫名一紧。

“怎么了，你不愿意？”

只听帝辰笙笑道：“怎会？我既许你一世，便会护你宠你，为你一生执妄。我只怕你不愿进门，毕竟我早不是帝家的圣子了，如今不过是个臭名远扬被追得四处亡命却还不肯安生，偏要从那蛮荒逃出来的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