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什么很有名的菜色，但是对于冷衣雪一个多月来风餐露宿，天天在末世吃干粮，啃面包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饕餮大餐。她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但是她表面上还是很镇定，说：“这好像不是集团旗下的酒店。”

“不是。我时常会去非集团旗下的酒店考察一下菜色和服务怎么样，对比我集团下的有哪些优点。坐。”李明毓一边说，一边转动圆盘，把菜送到冷衣雪面前。“你说的那个世界，他们吃什么？也和我们一样吃中餐吗？”

“不，他们吃的是类似西餐的食物，而且普通老百姓的食物很匮乏。我在野外的时候，天天只能吃一些很干的面包，喝凉水。就算在城市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吃，除非有客人，或者自己动手去打猎。能吃到中餐实在太好了。”展曜瞳从来推行的是平民化，作为城主的他在饮食上并没有什么优待，还是和他当卫兵的时候没有区别。

如果李明毓几天找她吃的是西餐，她反而不会那么高兴，她在末世的时候吃的肉几乎都和西餐差不多，都是半生不熟的。她不喜欢吃这种半生半熟的食物。在冷衣雪看来，中餐才是各国料理中的精华，煎炒炸焖炖才能做出合口味好吃的东西。

李明毓自顾自差点笑出声，他觉得，她的话太有意思了。“我看你是饿了吧？饿了就吃呀。”

冷衣雪的确是饿了，一直在那里控制不住的吞咽口水。两个世界穿越，体能耗费的很大，况且末世世界都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吃。她笑笑，对面坐着的是李明毓，她见李明毓总是有一些不自在。

她坐下以后先是吃了一口鸡肉，本来只是打算象征性的吃一点，因为李明毓频频要求她动筷子，结果因为一口肉，让她的食欲被更加严重激发起来。冷衣雪更饿了，面对这一桌子的菜肴，她心想，吃吧，不吃也浪费了。当下就决心不抬头，不去看李明毓的表情只顾自己吃起来。

埋头苦吃了半个多小时，冷衣雪才抬起头来，发现期间李明毓一直在看着她吃，她太尴尬了，只能放下筷子。

李明毓说：“你可真有食欲啊。吃饱了吗？”

冷衣雪羞赧的点点头，不明白自己不好意思些什么？因为她的饭量现在越来越大而羞赧？为什么她要因为饭量大而不好意思？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女人在外面吃饭，饭量大会被嘲笑。然而，李明毓并没有半分嘲笑她的意思。冷衣雪为什么要自己嘲笑自己？

她还是没有躲开性别刻板印象，尽管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是，社会对于女人的约束是方方面面的，一时之间很难摆脱那些约束。

李明毓见到冷衣雪吃得差不多了，才继续动筷子，他美味珍馐几乎顿顿都吃，早就没有什么食欲。他只是吃了两筷子就放下了筷子，说：“我在外面吃饭，遇到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女性，她们都吃得极少，几乎比猫还吃得少。我时常怀疑，她们吃得这么少，是怎么维持自己的生命体征的，后来才明白她们只是人前吃得极少，往往回去以后，在人后把没吃的补充回来。因此，我越发感觉，所谓的餐桌礼仪对女性太过苛刻。你能这样吃，无拘无束的真好。”

受到李明毓的鼓励，冷衣雪又忍不住多吃了一些。她心想，李明毓这个人其实挺好的。冷衣雪又吃了一会，终于彻底的吃饱，她放下筷子说：“还是文明好。”

“怎么突然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越是文明的地方，对女人越是尊重。那个我穿越去到的世界，并不文明。”冷衣雪说。

李明毓看着冷衣雪，不论她说的真假，但从冷衣雪愿意编一个故事给他听，他就很乐意了。他说：“你继续。”

“我穿越过去的世界里有丧尸，对，没错，就是欧美科幻电影里的那种丧尸。”冷衣雪看到李明毓抬眉头准备提问，自己先补充上了，“与电影里不同的是，在丧尸大肆感染人类的五十年，也就是我第一次穿越过去的时候，人类的文明非但没有像电影里那样达到一个很高的程度，反而还下降了。那个世界变成了一个有武力的强者才能生存的地方。”

李明毓皱眉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嗯，然后？”

“人们的等级严重分化，互相杀戮，一切的秩序被打破，专制政权对人性的破坏和扼杀令人发指。”

“那你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一个推翻暴政的人？”李明毓半开玩笑地说。

没想到，冷衣雪立即回答：“没错，就是这样。我推翻了一个城的暴政，把我们这个世界比较先进的法律带了过去，可是却还是没有办法解决所有问题。”

“法没有恶法，但是法最后的执行者还是人。法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李明毓说。

冷衣雪觉得李明毓一下子就get到点子上了，在末世世界推行完全的法治几乎不可能，还是依靠人。这也是冷衣雪最担心的事情，展曜瞳是一个好人，可是不代表以后的城主都会是好人。转念，冷衣雪又发觉自己想得太多了，做好自己眼前的事情就好了。

第189章

在李明毓出神的看着冷衣雪的时候，冷衣雪的脑子里已经来来回回四、五个念头经过。“有烦恼吗？”李明毓问。

“有。这个问题你其实也问过我。怎么证明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我知道，我和你说有另外一个世界存在的时候，你也没有完全相信，只是觉能和我聊聊有关于此的问题。可是并非人人都和你一样开明。”冷衣雪说。

“你要说服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另外一个平行世界？”

“我要说服的是末世世界的人，证明除了末世世界以外还有一个世界，就是我们所在的世界。”

李明毓又笑了，他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荒唐。这个问题说白了，就是自己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人，因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见证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想要去证明自己所在的世界是真实的，确实有些搞笑。不过，他觉得冷衣雪的这个问题似乎挺哲学的，便说：“让我想想。”

冷衣雪也笑了，说：“这就好像你一直是李明毓，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人让你证明自己是李明毓一样。我该如何向末世的人证明我们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你可以带一样末世世界没有的东西过去。”李明毓说。

冷衣雪说：“可我不知道末世世界什么东西是没有的，也就不能确定带什么东西过去。而且，我去末世比较容易，但是什么时候穿越回来，我也不知道。”冷衣雪觉得自己有一点点好笑，居然和李明毓讨论起穿越。

李明毓说：“穿越，我们居然在讨论穿越，我还以为穿越只会出现在蹩脚的电视剧里。为什么你能随时过去，而回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如果我受伤或者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就能穿越回来，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末世世界的情况因为我而发生改变。”冷衣雪隐瞒了外婆笔记本的事情。笔记本也就是末世世界圣堂所说的天书，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简直太神奇，你要是说的是真的，你简直就是人类奇迹。”李明毓说。

冷衣雪听到这话有点心冷，看起来李明毓并没有十分相信冷衣雪的话，约她出来吃饭，只是因为李明毓想约她出来吃饭而已，就算冷衣雪说自己昨天一天没来上班，是去国外当了一天总统，李明毓还是会觉得很有意思。

冷衣雪尽量不做什么大表情，她还以为李明毓可以理解她，她可以有一个人说说自己的秘密。秘密在心里憋得太久，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天长日久也变成了一个疙瘩。谁知道，李明毓只是顺着她胡扯而已。

李明毓并不在乎冷衣雪是一天没有来，还是两天没有来，他在乎的是冷衣雪为什么没有来。就算冷衣雪告诉他，昨天没来只是在家里睡了一天懒觉，李明毓也接受。李明毓发现自己认识冷衣雪以后，越来越不客观，也越来越没有了原则。他只对冷衣雪失去原则。

之前冷衣雪和他闹别扭，他便用一视同仁的眼光去看待冷衣雪，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最后，只得他妥协，让自己的特别助理偶尔帮一把冷衣雪。

冷衣雪懊恼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撒谎，为自己的翘班找借口，还是你根本把我的话当成一个笑话，叫我出来只是看我来搞笑的。”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嘲笑你的任何意思。”李明毓觉得自己一直在迁就冷衣雪，迁就她敏感脆弱的自尊心。若说，他一点都不相信冷衣雪的话，也不全对，毕竟他两次目睹冷衣雪从监控摄像头下消失，消失几分钟以后又出现。但若是冷衣雪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曾经到过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有丧尸的世界，李明毓也不会轻易的就相信。

冷衣雪瞪着李明毓，心里在想，若是和这个世界的人证明，倒还方便一些，只要活捉一只丧尸过来就行。可是怎么和那个世界的人证明，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存在的呢？

这么一想，冷衣雪又想到了末世世界的展曜瞳在干什么，不会在焦头烂额的思考着自己如何接近Soul城另外三家大势力。冷衣雪的思绪转到了展曜瞳那里，一时间居然无法收回来。

李明毓坐在圆桌的对面，看见冷衣雪的脸色变了又变，赫然想起，自己上回表白，冷衣雪的脸色也是这样不正常。他想起，冷衣雪说自己有男朋友这事，可是，李明毓调查过冷衣雪多次。冷衣雪的社会关系异常的简单，几乎就是学校里认识的同学，现在又多了希利来酒店的同事，除此以外，连一个亲属都没有。而冷衣雪的活动规矩也是简单的惊人，家到学校，学校到家。

莫非，冷衣雪口中的那个男朋友是末世世界的？冷衣雪确实有个男朋友？

餐后，李明毓自己开车送冷衣雪回家，想起冷衣雪的所谓男朋友，他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他压抑住自己情绪的起伏，假装不在意的问：“你的男朋友是那个世界的人？”

“是啊。”冷衣雪坐在后座，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李明毓忍不住攥紧了方向盘，他有一种想要把冷衣雪赶下车的冲动。这样一想，他又想要嘲笑自己。前面冷衣雪说了一大车，有关末世世界的话，他都将信将疑，但是一提到冷衣雪的男朋友，他又马上相信了。

他深呼吸，让自己不要这么没风度，却只闻到了车里的香水味。那是他今天用的香水——“海蓝”。此刻的“海蓝”已经完完全全进入了后调，后调中雪松的味道让他心更加寒。

李明毓把车停靠在路边，对着冷衣雪说：“我想起了集团还有事，赶着回去处理，就送你到这里，后面的路你自己走吧。”

“哦，好。”冷衣雪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就很顺从的下了车。她何尝不知道，李明毓出来和她吃饭那么久都没有事情，现在怎么会有有急事回去处理。但是她没有问，因为这是他的私事，她不关心。

李明毓无比郁闷地看着冷衣雪很听话的下车，突然，冷衣雪一个回头。李明毓还以为她有话要说，连忙把靠近她的车窗摇下来。

没想到，冷衣雪只是谢谢他，感谢他请她吃饭而已。

李明毓更郁闷，一脸傲娇地开车离开。刚驶出一条街，完全看不见冷衣雪了，李明毓就控制不住自己，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他忍不住骂道：“该死！”

翌日，冷衣雪照常去上班，她一直都在思考那个问题，怎么向牛、许、李三家证明她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存在的。冷衣雪想来想去也想不到要怎么证明，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要证明，“你妈是你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