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重阳的出院手续办理的很快，尽管曲博学等几个主治医生一再要求他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他依旧觉得待在医院像小白鼠一样让人观察实在是难以接受。

然后他在街道办碰了一鼻子灰。

上头很大方的大笔一挥，给了二十万奖金，并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带薪休假，有了这两项补偿，其他的就不用多考虑了。

王重阳回到家，家里到处都是好心人送来的花束啊，补品啊，至于送钱的，都已经被二老退回去了。

“……所以我现在要干啥？”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决定开车去接陈兮下班。

车是二手车，驾照是一个月前领的，王重阳给陈兮留了言，很愉快的上路了。

一路开到幼儿园附近，眼看着时间还早，调好闹钟，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被闹钟叫醒时，幼儿园正在放学。

不多时，陈兮将最后一个孩子送出校门，却在原地来回走动，一副踌躇不定的样子。

王重阳下车迎着走上去，问道：“不回去吗？”

陈兮摇摇头，她看了看即将下山的太阳，迟疑道：“有好几个孩子都没来上学，请了假，假期早就过了，到今天都没来。”

“你这老师做的，操心都操到这份上了。”

陈兮勉强笑了笑，依旧心事重重的模样。

王重阳心中一动，说道：“学校里开始查每个班的缺勤了？”

陈兮点点头。

果然是这样。

现在临近寒假，又是春运的前夕，再加上之前的凶杀事件，难免有些人心惶惶，有个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

致死性异虫寄生症，这个词不由得跳进了王重阳的脑海中，他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一下方向盘，看着越来越黯淡的视线，他说道：“天黑之前还来得及去看一家，那些缺勤的学生里有没有失联的？”

陈兮一惊，面露喜色，连忙说道：“新水路上就有一家，你见过那个小女孩，就是那天打招呼的那一家。”

“我记得，她没来上学吗？”

陈兮摇摇头：“自从那天出事了，她就请假没来，本来是一天请假，代课老师说她第二天和第三天都没来，我上班后特地联系过她的家人，不管是家庭电话还是双亲手机，都没有接听。”

“通知物业了吗？”

“啊？”

看着陈兮茫然的表情，王重阳无奈的摇摇头，解释道：“这种情况，应该先向派出所通报，由派出所向学生所在地的小区物业或居委会求证，不过这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咱们现在算家访吧，我觉得学校应该给你开双份工资。”

车子在路上风驰电掣，一辆二手车在王重阳手上开出了速度与激情的感觉，吓得陈兮靠在座椅上不敢动，她惊异的看着身边的人，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似的：“我记得你开车的技术没这么好啊，倒车入库把车库门撞坏了，怎么忽然之间就成了十年以上驾龄老司机。”

“不知道，也许我是天才，天生就应该在F1赛道上驰骋。”

“少臭美了，你又不是托尼斯塔克。”

车开进了小区，王重阳看了一眼腕表，下午五点多一点，他把车停在地下车库，车库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刺激的陈兮连打了几个喷嚏，飞快跑出了车库，在黑暗里，王重阳发现自己能看清地下车库的每一个方向，他的视觉变得异常优秀。

他使劲嗅了嗅，这股腐臭的味道像是谁家腌咸菜的坛子摔碎了，扑鼻而来的恶臭，一阵恶心感涌上来，胃里翻滚了一下，他迅速开着车离开了地下车库。

“怎么这么臭，新水小区的物业也不管管吗？”陈兮不忿的说道。

这里停不了车了，也幸亏小区里足够大，有的是地方停车。

王重阳径直把车开到了缺勤学生家的楼下，刚一下车，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臭味，和刚刚地下室那股臭味极为相近，他闻了闻身上，又闻了闻陈兮，弄得女孩尴尬的后退了两步。

“你干什么？”

王重阳摇摇头，四周张望了几眼：“味道，刚刚的臭味。”

地下车库的臭味仅仅只是臭味而已，怎么会没人发现呢，新水小区可是临近市中心的住宅区，更是学区房，物业怎么会不及时处理那些东西，可异味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多半还是要靠除臭剂，可效果并不明显啊……

“你开车先离开，先出小区。”

王重阳把车钥匙递给陈兮，女孩却愣愣的看着他，没有要接的意思。

“我的意思这么难理解么？”

“为什么？”

王重阳笑了笑：“快走吧，这里已经被包围了，这会不知道多少把枪对着咱们呢。”

陈兮闻言脸色一白，她抓紧了王重阳的手：“我们一起走吧，太危险了。”

……

对面楼上的某个窗户里，赵宏国亲自坐镇的抓捕现场，一圈领导围在一起，桌上放着几包香烟，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每个人的身前都有几罐红牛，他们商量着下一步行动方案，此刻距离天黑仅剩下一线之差。

先前他们在白马小区抓人，结果死伤惨重不说，还跑了一个，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如果不想上层问责下来落个惨淡的下场，那就只有在事情彻底失控前，把人抓到，避免出现更大的麻烦。

为此市局的那些领导头头们，绞尽脑汁，想出了若干方案，动用了能动用的一切警力，终于成功锁定了新水小区，他们从近期失踪人口入手，毕竟春运在即，难免有几个失去联系的人，想要再联系到他们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但是上学的学生不同，每天学校里都有点名，谁来了谁没来一目了然，就算有几个逃课溜号的，也都被外勤的民警逮个正着。

如果只是一个学生没来，判断起来还有点困难，但是一条出自新水小区的朋友圈内容，就引起了市局的高度关注，这条朋友圈说在小区的地下车库突然出现了难以忍受的恶臭，像是有什么东西腐烂了，但是小区物业的搜查结果显示没有找到恶臭的来源，而且使用了大量的除臭剂，几乎没有效果。

一个无奇不有，加上另一个极不正常，市局一拍桌子，时不我待，决定对新水小区展开摸排工作，最终锁定了这一栋楼。

“赵书记，监控室那边说有两个人突然出现在那栋楼前，好像准备上楼。”

临时指挥室里的几个领导都在抽烟，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布满血丝，事关终生仕途，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有人报告进来。

“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来？”

赵宏国一拧眉，他说道：“之前不是已经确认这栋楼已经清空居民了吗？”

“他们是从外面开车进来的，先去了地下车库，再就是到了抓捕现场……”

“等等！”

赵宏国眯起眼睛，转头对旁边的余辰光说道：“余处，抓捕现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进行封锁？我们的干警都睡着了吗？”

余辰光立刻就叫起撞天屈来：“哎哟赵书记，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就算开车过来都要四十分钟，武警部队还堵在路上！”

其实余辰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堵车这个说法虽然很牵强，但也能说得过去，他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准备打一个电话询问一下，刚拿起手机，对方就先打了过来。

“喂，我是余辰光，你们的车队现在到哪了……已经到了……嗯，对的，就在指挥室里……路上发生了车祸？你们是集体抬车救人……嗯，你们做得对，人命高于天……嗯……尽快布置，封锁现场！”

余辰光放下手机，对赵宏国说道：“赵书记，他们在路上碰到一起车祸，为了救人才耽搁了……”

赵书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余辰光见状，知道这关算是过了，他立刻对着对讲机说道：“立刻将那两名无关群众带走，一定要……”

话才说到一半，余辰光的表情呆滞了，对讲机里说那女的开车离开了，但是另外一个男人却径直走进了楼道。

赵宏国也愣了一下，他立刻说道：“余处你亲自去一下，把那个女的先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