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层，102会客室。

夏多一手拿笔，一手拿纸，打量着眼前这个略带拘谨、从不与他对视的中年人，心里大致有了几分判断：

“埃斯克，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考虑清楚了之后认真回答，这会涉及到今后对你的安排。”

“是，夏多大人！”

“当初为什么要学习魔法？”夏多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这个——”

夏多问得认真，埃斯克也不得不认真考虑，一时间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好久才说：

“大人，当初我家里很穷，养不起我，听说时之塔管吃管住，就把我送过来了，在时之塔待了三年，我也渐渐喜欢上这种超凡的力量，再加上离开时之塔也不一定能过得更好，就留在了这里。”

这一待就是十多年，夏多在心里为埃斯克补上了一句没说完的话，从已有的资料来看，埃斯克算是低阶法师里面在时之塔待最久的那一批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大概率会在时之塔终老，或许在他临死前能成为中阶法师也说不定。

这就是时之塔普通法师的一生了。

“现在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夏多又问。

“现在家里的情况好多了，父母虽然已经老去，但身体还算不错，弟弟开了皮革店，手艺不算好，但也能维持得下去，妹妹嫁给了一个富商，我不是很喜欢，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埃斯克虽然没说，但夏多知道，如果没有埃斯克这个低阶法师的话，他们一家几乎不可能从种地的农民变成萨维尔镇上的镇民，更别说都拥有了还算“光明”的前途。

“有孩子了吗？”

“有！”埃斯克突然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大儿子已经5岁了，小儿子前段时间刚学会走路。”

“想让你的孩子学魔法吗？”

“当然想，魔法改变了我的命运，改变了我家庭的命运，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成为大法师！”

这一刻，埃斯克眼神中突然迸发出一束光，一束希望的光。

“说的好！那么你自己呢？”

夏多再次将话题转到埃斯克自己身上，“你自己就不想成为大法师吗？”

“我——也想，但也是我自己，我才知道自己并没有成为大法师的潜质。”说到这里，埃斯克突然有些落寞。

眼前这位是前途光明的年轻奥术师，而自己却只是一个连中阶都不一定能达到的蹩脚法师。

不过——

埃斯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人，这次将我们归入教务处是要想培养那些学徒那样培养我们吗？”

“是，也不是！”夏多故意卖了个关子。

“啊？！”埃斯克长大了嘴巴，难道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要破灭？

“学徒是学徒，你们是你们，不过培训还是有的！”

夏多这话让埃斯克眼睛一亮，“大人，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先关心一下你今后的工作！”

“大人，无论做什么工作我都答应，只要让我每月都有几次提问的机会就行了！”此时的埃斯克像极了落水的人，努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他的话，却让夏多产生几分疑问，“你之前的导师是山德吧？难道他连提问的机会都不给你吗？”

“这个——”涉及到自己的导师，埃普斯还是有些迟疑的。

夏多再次询问，并说，“你在这里说的话，只有你知、我知，山德永远不会知道，就算他知道，我也保证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不，山德导师对我挺好的，只是——怎么说的，导师他的兴趣并不在魔法上，除了每次完成时之塔任务，我都见不到他的人。”

“……”

夏多当即呼唤塔灵查询各中阶法师的“业绩”情况，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山德法师的业绩看似处于中等，隐于众人之中，毫不起眼，但仔细一查就发现，他只完成每月的固定任务，多了从来不接。

当然这还算好了的，有些中阶法师还不如他，每月固定的制造任务完不了，需要用其他任务，如庶务、外勤或者捐赠来弥补。

这些就是时之塔的主要来源（也包括艾伯克），而有了其他垫底的，山德才敢这么玩，果然无欲无求的人就是活得自在。

不过山德可不是真的无欲无求，夏多对山德的印象还挺深，当初兽人战争期间，还教过他以及其他学徒使用魔法卷轴。

当然，更主要的是山德的体型。

在亲眼见到山德之前，他想象中的法师，或是风度翩翩、或是精神矍铄、或是安静优雅，他从未想过有山德那种身材的另类法师。

个子和夏多差不多高，但腰围却是夏多的两倍还不止，妥妥的人形坦克，当法师属实亏了。

另外，新体制转型之前，时之塔各个法师都有自己的私人课程的，学徒可以随意选择，如果夏多没记错的话，山德的私人课程就叫做《烹饪的艺术》。

兴趣不在魔法？哼哼！

再看埃斯克，夏多不禁有了几分同情，其他低阶法师虽然会受到导师的压榨，但能够实际参与导师的项目，却也能够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这也是大部分中阶法师的必经之路，等自己当了导师在压榨学徒就好。

而埃斯克，虽然没有被压榨多少，但他和导师的接触大概就只有完成时之塔任务的时候吧。

时之塔固定的制造任务，就只是一些常见的魔法物品，如各类魔法卷轴、腰带、护符什么的。

有些技艺精湛的可以用专门的指定任务替换固定任务，如为定制的铠甲附魔、特殊药剂，或者造型精致的魔法物品，这样可以多赚些钱。

山德只完成固定任务，埃斯克根本学不到多少东西。

“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回去等通知吧！出去的时候叫阿布拉尔进来！”

“是！”

……

埃斯克离开后，夏多在纸上埃斯克的名字后面，写下了“有家庭、年纪大、制造熟练、暂定技工类”等字样。

而在会客室外面，看到埃斯克从里面走出来，外面等待着的低阶法师几乎全部围了去，“埃斯克，夏多大人和你谈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阿布拉尔，夏多大人叫你进去！”

埃斯克可不会随意透露在他里面被问到的内容，当他看到有人拿出法术笔记躲到角落里临时用功时，忍不住暗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