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夏多曾经尝试过造纸，但当时他考虑问题有些疏漏，竟被公主的老师拜伦大师找上门来。

拜伦提醒他，有人正密切关注造纸之类的有深远影响的新技术，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所幸的是拜伦并不是反对者。

但即便如此，后来夏多也没有再造过纸了，哪怕是在时之塔内部，不虞被人通过法术发现，也没有。

不过，如今的情况与之前已经发生了变化，其中最大的变化自然是夏多自身的实力、影响力，乃至于他在七塔集团内部的地位。

既然七塔为他扬名，同时不管是格瑞塔，还是公主，都或直接、或间接地表示对他的看重，夏多自己虽然有所怀疑，但外人可不会管那么多。

眼下他带着七塔身份，就算做一些稍稍出格又不太过分的事，难道七塔还会和他撇开关系吗？

当然，自身的实力才是夏多最大的依仗。

【投影位面·幽暗地域】之行，让夏多真切感受到精灵高等法师的强大，打破了他过去对自身的盲目自信。

但同时，那种强大却也十分地真实、有限，不再像他偶尔惊惧幻想出来的那种深不可测。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夏多意识到自己与精灵高等法师或者说与人类大奥术师之间的差距，虽然有且很大，但这个差距却是看得见、摸得着，且能够有效规避的。

这也算是一种以另类方式重新建立的自信吧！

有了这种认知，夏多对于人类这边的保守势力或者精灵那边的极端分子，自然不像之前那么戒惧了。

连提炼秘银都提上日程了，区区造纸术又何足道哉！

再者，不管是提炼秘银，还是造纸术，短时间内夏多都不打算对外公开，只在时之塔内部使用成品就行了。

就这样还畏手畏脚，那还谈什么引来时代潮流呢！

……

看着身前略带幽怨表情的塞西莉，夏多明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也知道自己在财政、物资方面却是有些疏忽了。

“纸的问题我来解决，下次发现什么问题就提前跟我说，我并不是盲目自大、不能接受他人意见的人。”

听到夏多这么说，塞西莉先是有些意外，但也不再是那副幽怨表情了，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

“其实这些我之前都和妮雅提过，她让我不要给你找麻烦，我以为她会告诉你的，结果——”

“这——”

夏多顿时感到十分意外，他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个插曲，不过妮雅这回却是想差了，问题遮掩了不等于解决了。

只有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也才是正理。

“下次再有什么问题，记得提前和我说，我想你也不希望妮雅因此蒙受损失吧！”

塞西莉点了点头，没有直接答复，夏多看到只觉得挺有意思，或许她还想着先给妮雅汇报一下？

还真是个忠诚的小管家呢！

略过这节，夏多从随身空间内取出一些他之前造的木浆纸，放在书桌上，往塞西莉那边推了推，示意她拿起看看。

“这不是纸吗？”塞西莉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她拿起来翻了几下，才疑惑地问道，“难道大人想要它来代替羊皮纸？”

耐色语中的【纸】和【羊皮纸】并非同一个词，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词，前者往往还带有一个前缀——【精灵】。

所谓的“精灵纸”，就是指类似木浆纸的存在了，耐色瑞尔也能自产，但价格昂贵，且无法用于制作魔法卷轴，因此并不流行。

塞西莉的疑惑也正在于此，不过夏多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说它的价格问题，但如果我告诉你我掌握了廉价造纸的方法呢？”

“廉价造纸？”

塞西莉先是一愣，但随后眼中绽放出欣喜的光彩，“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真有廉价造纸的方法？”

“当然是真的！”

“那，那——”

从夏多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塞西莉却没有高兴多久，她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如果真有廉价造纸的方法，并且还大量制造，那知识的扩散就几乎不可避免了。

这会带来什么影响呢？

不知怎么地，塞西莉突然将这个和夏多之前对时之塔做出的种种改变联系在一起，一个可怕的猜测渐渐浮现出她的脑海。

“大人，这件事我无法决定，我必须向妮雅汇报。”

“可以。”

夏多并没有阻止她，也没法阻止。

不过，他在和妮雅的日常相处中，早就不止一次透露过自己的计划，也向她描绘过他所设想的那种未来。

妮雅并未表现出抗拒，真要拒绝的话，也根本不用等到塞西莉去通风报信，早就有所表现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妮雅也可以算是他的同志，而且夏多相信，越是天赋卓越的施法者，就越不会抗拒那样的未来。

而同样的，越是天赋卓越的施法者，就越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这同样是变革最大的助力。

只有那些觉得前进无望、或者满足于现状的人，才会抗拒进步，可一旦进步出现，大势汹汹，谁又能真正抗拒呢！

除非诸神灭世，不然，进步的潮流或许会有曲折，但大方向上必定是向前的，而这个世界长生的门槛并不高，向真正的进步主流靠拢，才是智者所为、能者所为。

……

塞西莉离开后，物资处也冷清了下来，夏多没有多待，又继续前往霍斯特研究室。

不过他已经知道霍斯特研究室的物资申请情况，已经对他们的量产设计研究进度有所预计了。

到那里一看，果然不出他的预料，新项目依然是大部分停留在纸面上，还没有到实物试制这一步。

夏多勉励几句，便离开了，没有给他们太大压力。

目前时之塔，已经算是走上正轨了，变革的阵痛当然是有的，只要内部稳住不乱，就会始终处于高速发展阶段，所有人都会从中受益。

而一旦成效显现，同样也会促进稳定。

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查漏补缺，解决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或者是在发展过程中暴露出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