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看到一个在时之塔待了几十年，既不回家安享晚年，又没有更进一步的老法师，心中不免疑惑。

而在与卡萨的面谈时，夏多突发奇想，并未像和其他人面谈时谈论生活、理想方面的话题，而是谈论的魔法问题，卡萨对答如流。

事后夏多也向妮雅、艾伯克询问过这个人，但没想到当时妮雅说她之前就没听说过这个人，至于艾伯克，也语焉不详，只是记得有这么个人存在。

可偏偏在查询卡萨档案的时候，夏多发现这人竟是和艾伯克同期出现在时之塔的，和上代萨维尔领主以及如今的高阶法师德帕克，也是同一时代的人。

是艾伯克健忘了，还是这个卡萨法师其实是隐藏大佬？

这个问题很难验证，毕竟一个法师实力如何，抛开外物因素，就全靠自身的知识，而知识这东西，又不是写在脸上的，有心隐藏，谁能发现呢？

但如今，再次从德瓦恩这里听到卡萨的名字，夏多更倾向于后者，不然一个低阶法师是怎么知道星界之风的呢？

换做旁人或许不会这么怀疑，毕竟时之塔这么多书，谁知道卡萨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的书上看到的。

但夏多早就将时之塔中，他能看到的书全部“扫描”了一遍，这些书除了少数涉及萨维尔领各代领主私事的笔记，已经包含了时之塔绝大部分收藏。

他很确定，没有任何一本书上提到过“星界之风”。

那么，不管是卡萨自己知道的，还是他从某本对于夏多也算是隐秘的书中获得，都说明这人不简单！

当然，所谓星界之风，也可能是卡萨随口乱编的，但随口乱编的东西能够恰好对应德瓦恩的一些经历，以及夏多如今的遭遇。

那卡萨的身份岂不是比隐藏大佬还要可怕？

但胡乱猜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自己吓自己，卡萨在时之塔待了几十年，一直相安无事。

甚至于如果不是时之塔转型，夏多面谈所有正式法师，可能再过几十年，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卡萨。

既然这样，夏多也就没必要再去打扰了，如果卡萨是真大佬，大佬总会有大佬的想法，又岂会被他轻易说服。

如果不是大佬，那几十岁的低阶法师，让他在教育岗位上发挥余热也算是恰到好处。

另外，夏多还有一点点私心，如果卡萨真是大佬，一点点破，又该如何安排对方呢？

还不如难得糊涂一下。

于是夏多也没有叫德瓦恩去刻意接近卡萨，甚至连提都没有提一下，诸般想法只在心头撩过，又继续向德瓦恩请教起在星界如何稳定情绪。

“不能用法师的专注式的凝神，在星界中越是专注，就越容易产生坠落感，要放松，将感知扩散开来，但思维不要扩散，想法太多就会掀起星界之风。”

在德瓦恩的描述中，星界之风也并非完全坏处，只是想要感知到投影位面，就需要一个较为稳定的环境。

星界之风的出现，会使得感知漂移，换句话说，想要在星界中移动，只要想就可以了。

但那是在某一区域都探索完毕，确认没有投影位面后，才需要用到的。

不然的话，如果一直换地方，岂不是次次都从零开始吗！

……

夏多虚心接收了德瓦恩的建议，在知道自己意识强大到足以掀起星界之风后，他就对接下去的探索更加重视了。

之前他刚来这边，也只是为了给探索阵列增加一些发现概率而已，至于说亲自发现一个投影位面，他想过，但理智也告诉他可能性不大。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可能又可以了！

星界是一个精神的世界，多点信心也是好事！

接着，夏多重新设置了探索阵列的相关参数，还是锁定了之前投射的区域，很快，他便再次来到了那片一成不变的银色虚空。

有过一次经验的夏多，不再试图用专注来稳定情绪，而是将感知扩散，但未受多少感知训练的他，在感知扩散的同时，思绪也开始飘飞。

而“望”着无垠、广博的银色虚空，恐惧、空虚之感也再次生出，并由此产生了更多的思绪。

于是，星界之风再次兴起，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夏多并没有产生坠落感，毕竟这次他没有在保持专注了嘛！

而乘着星界之风，夏多感觉自己似乎是在移动，但周围是一成不变的银色虚空，没有参照物的移动，也基本可以认为是静止。

这种感觉有些类似夏多在感知灵魂的时候，灵魂与周围空间的感觉。

抛开由云气撞击灵魂散发辉光所映照出的那一小片有形空间不谈，灵魂本身也应该是有一个存在基础的。

或许可以称为“灵台”、“紫府”、“神宫”、“识海”，或者“精神空间”，但无论哪一种都是一种确实存在的存在。

夏多尝试过灵魂在这样空间中运动，也是没有任何参照物，辉光映照出的那片有形小空间外就是一片虚无，甚至都感知不到灵魂是否在移动。

在星界中也是一样。

但稍微好一点，至少夏多还能通过星界之风的趋势感觉到自己像是在移动，相对于星界本身的移动。

但因为没有参照物，他根本无法判断是否真的在移动，又或者移动了多久。

……

这般茫然“漂泊”了不知多久，夏多渐渐地已经能够从周围无尽的银辉中感觉到点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就是星界法师的日常吗？”

一念至此，夏多再度生出了返回的念头，也确实回去了。

星界感知确实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很枯燥、很无趣，一切全凭感知主导、意识演绎。

在这一成不变的环境中，即便有了什么发现，也很容易当成无意识的杂念，从而忽略掉。

要用非专注的专注，去一丝不苟地分析，这样的工作做久了，恐怕不是精神分裂，也会变得神经质。

夏多再次打量德瓦恩现在的模样——布满血丝的眼睛、乱糟糟如鸟窝般的头发，精神亢奋的同时却又透露出莫名的深沉。

“德瓦恩，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

“不，夏多，我可以的。”

听到夏多要让他休息，德瓦恩眼睛更红了，但他嘴上说着拒绝的话，身体却不自觉地打起哈欠来。

“别强撑了，回去休息吧！”

对此，夏多干脆使出了心灵法术，原本神职者对于心灵法术的抵抗能力要高于常人，而夏多也没有使出强制法术，仅仅只是一点暗示，德瓦恩就扔下手里的记录本一摇一摆地离开了。

夏多见状，摇了摇头，吩咐塔灵将他传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