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鼓励互相攻讦，而是要让所有成员打消顾虑、敞开思想、坦诚相见，做到有认识、讲真话、见实效。

事实上，早在学习小组时期，夏多就鼓励小组成员畅所欲言，同样的方式也应用在领地治理上，也即领地新生活运动中的“忆苦思甜”环节。

至于“批评与自我批评”准则的正式提出，则要到进学会成立之后，夏多相信真理越辩越明，同时这也是加强和规范进学会内部氛围的重要手段。

暂时来说，夏多还没有搞出类似“民主生活会”的正式流程，这一准则却体现在进学会日常的方方面面。

其最显着的体现就在于——畅所欲言，在坚持理想信念、坚持基本路线的前提下。

……

“最后一项议题，由于进学会成员日渐增多，在内部事务的处理上，如今的体制已经无法适应当前形势，因而需要确立一个更加高效的组织架构。

“在此，我提议选举一个五人委员会负责进学会的日常决策，当然重要问题还是放在集体会议上大家一同讨论。”

这个议题在发给与会众人的议题目录中写发起人是迪恩，但实际上这却是出自夏多之手。

这也是夏多不想因为自己干扰了大家的判断，现在的他是越来越理解家乡历史上的一些事了。

不过迪恩常年作为夏多的代言人，他的提议很大程度上也会被视为夏多的意思，因而在这个议题上，即便迪恩多次提及“畅所欲言”，最终发言者也寥寥无几。

这其中有进学会已经有了事实上的日常决策团体的原因在，现在提议这个，也不过是让那个日常决策团体更加名正言顺了。

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因为夏多。

这让夏多不禁有些失望，他希望进学会成员每一个都不迷信权威，有敢于打破权威的勇气，但事实他也知道，任何体制中都不可避免的产生权威，只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唉——”

毫无疑问，这项议题全票通过了。

至于之后的五人委员会成员选举，果然也没有超出夏多的预料，最终的五人委员会差不多还是现在的日常决策团体——

迪恩、萨米、德瓦恩、埃德里奇。

只是多了一个提拉克。

至于戴维，能力、声望都不差，这次也有提名，但在进学会内部，资历还差了提拉克不少。

而且戴维一心扑在自己的研究室上，对于进学会内部事务的关注程度也远远不及提拉克，最终落选也算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的真实具现。

至于夏多，作为进学会的会长，不在五人委员会中。

所谓“五人委员会”只是一个俗称，正式名称应该是“进学会日常事务决策委员会”，夏多不负责日常事务管理，自然也就不在其中。

但“五人委员会”会直接听从他的指示，这次体制改革实际上是明确了夏多对进学会的直接领导。

过去夏多虽然名为会长，但进学会的组织形式和学习小组时期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在入会规则上做了调整，会员权限方面并没有本质差别。

这使得进学会更接近于一个松散的同好会，而夏多对进学会的领导、指示，其他人的听从、追随，更多是因为夏多这个创始人的权威。

而现在则以制度的形式明确下来了，这不得不说是一次重大进步。

从此往后，进学会也算是一个正式的政治团体了。

……

当五人委员会选举出来后，这次集体会议的议题环节就算是结束了，从一开始的回顾过去，到议题环节的处理当前，接下来就到了会议的最后一个环节——

展望未来了。

在这个环节，所有人畅所欲言，不断描述着未来可能的种种变化，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只要想到了，都可以说出来。

这些发言有些是基于夏多之前为他们构建的未来理想国度场景，有些是基于现实推演出来的，有着则是完全出于他们自己的想象。

就比如，有一位成员提出一种猜想，未来可能出现一种堡垒式的浮空城，理由是魔法的破坏性更容易获得，生活在地面反而不如住在天上安全。

这与夏多建造浮空城的想法几乎不谋而合。

还有一个成员提出，或许可以通过某种魔法将所有人的思维联系到一起，这样就能免去很多不必要的内耗。

这个想法夏多也曾想过，只不过这个成员提出的更为激进，他认为将只要所有人思维透明，就不存在阴暗，就能形成无与伦比的合力。

而他的这一想法，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当然也得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夏多饶有兴趣地听着众人的讨论乃至辩论，时不时地在纸上记录下一些连他也认为十分重要的想法。

之所以要记在纸上，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毕竟记忆追溯的前提是能想到有这么回事。

如果想不到，那就只有在恰好追溯到相关记忆的时候，才会有所触动，从而加深记忆，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挑选出来。

这也是一种加深记忆的方法。

在统合全部的潜、表意识之前，夏多还没法忽略意识与记忆之间的差别，以及短时记忆与长期记忆的差别。

……

会议结束后，时间也差不多来到了晚上，第二天一早，夏多将迪恩叫来了自己在六层的原住所。

会客室中，迪恩有些拘束，夏多心中微微一叹，主动给迪恩泡了一杯茶，然后才问起了昨天的第二个议题：

“你对将进学会发展到领地中有什么看法，我看你昨天投了弃权票，我们私下交流一下。”

“夏多，我——”

迪恩作势就要起身，却被夏多按了下来，“我还是希望看到当初在奥术花园苹果树下和我侃侃而谈的迪恩，而不是现在这个生分的迪恩。公事有公事的做法，但这并不改变我们私下的朋友关系。”

迪恩沉默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关于将进学会发展到领地，大夏领我没有意见，因为我亲自去过，那里简直就是进学会思想最好的温床，但萨维尔领不行，没有现实基础，强推反而适得其反。”

“就这？”夏多顿时无语。

难道就因为没有明确是哪个领地，使得不少人认为是两个领地同时进行，才投了弃权票。

那这就太乌龙了！

“就是因为这个，我相信那些投弃权票的很多也都和我有着相同的看法。”

言语间，迪恩也隐晦地表现出对那些激进者以及保守者的不满，这倒是让夏多看到了一个更为真实的迪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