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远坐在监视器后面，双眼紧紧盯着迪丽肉巴和周东雨，审视着她们的表演细节。这场戏比较简单，周东雨和迪丽热巴演得不错，他没有发现问题。

叫停之后，方致远将周东雨和迪丽肉巴表演调出来，仔细看了看，确实没有问题，完全可以过。不过今天是开机第一天，他不想让周东雨她们过得太容易，就道：“你们演得不错！保持这个状态！我们保一条！”

这话说完，方致远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很讨厌“保一条”，就对宁哈他们道：“以前做演员的时候，听到导演说保一条，总会吐槽，能过就过，不能过就重来，保一条算怎么回事啊！没想到自己做了导演，也开始保一条了！算是活成自己讨厌的人！”

陈思成听到这话，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我也是这样。以前做演员的时候，听到导演说保一条，会忍不住心想，这个导演一点判断力都没有，保一条干嘛，等以后我做导演，绝对不保一条，结果等自己做导演了，我也经常保一条！”

徐争也笑了：“我也有同样的体会！”

宁皓没做过演员，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言权，调侃道：“看来我只在电影中客串不行啊，以后得找机会好好演两部戏才行，不然跟你们没法聊天了，有被你们排挤的风险！”

方致远他们听到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准备工作很快完成，拍摄重新开始。

周东雨和迪丽肉巴这次表演比之前更好，方致远对此非常满意，觉得让她们多演一遍果然是对的。在确认灯光和录音都没有问题后，他拿起步话机宣布：“这个镜头过了！下一个镜头准备！”

整个剧组迅速行动起来，开始为下一个镜头作准备。

整个上午，剧组都在拍吴安然央求陈楠帮她作弊的这场戏。

由于方致远要求比较高，对表演精益求精，一个镜头往往要反复拍好几次，一直拍到快十二点，这场戏才全部拍完。

吃过午饭，整个剧组稍事休息，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楼顶。

安中楼是金陵大学最高的建筑，站在楼顶不但可以俯瞰整个校园，将校园美景尽收眼底，还能够看到远处的紫金大厦，颇有点一览众山小的味道。

不过剧组工作人员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思，都埋头工作，开始为下午的拍摄作准备。方致远也没有闲着，将周东雨叫到一边，给她讲下午将要拍摄的这场戏。

下午要拍的是一场重场戏，是陈楠黑化的一场戏。

张捷接到陈楠的微信后，来到了教学楼天台。陈楠告诉张捷，她准备利用雅思、托福等考试进行新一轮的作弊行动，她甚至打算组建一家专门的枪手公司，将作弊作为长期事业，她希望张捷和她联手，张捷听到这些言论后，对陈楠彻底绝望，并最终向ETS自首。

周东雨的家庭条件跟陈楠有相似的地方，在她三岁的时候，父亲因为车祸去世，母亲为家里的生计带着她改嫁，从小到大的家庭生活都有些拮据。正因为家庭条件比较接近，她能够理解陈楠进入大学后自卑，也能理解陈楠与陈浩然他们的格格不入。

不过陈楠身上也有周东雨无法理解的地方，周东雨是典型的学渣，高考只考了286分，没有陈楠的聪明睿智，也没有太高的追求，无法理解陈楠对现实不公的强烈愤懑，也无法理解陈楠最后为什么会黑化。

为让周东雨理解角色，方致远以自己，以及自己听到或者看到的真实事件作为例子，给周东雨详细分析陈楠的所思所想，以及动机和逻辑。

讲完后，他发现效果不是很好，周东雨还是没有真正理解陈楠。

方致远觉得要让周东雨真正理解陈楠太难，决定用不需要完全理解角色的方法来演这场戏，而迈斯纳技术正式如此，他决定让周东雨用迈斯纳技术来演。

周东雨没有学过迈斯纳技术，也不懂什么是迈斯纳技术，但方致远觉得不会迈斯纳技术没关系，只要通过迈斯纳技术的重复训练，让周东雨进入那种愤懑的状态，等到表演的时候，将那种状态释放出来就行。

方致远将周东雨叫到一边，带她做重复训练，让她将“我不要像狗一样活着”这句话反复念，直到周东雨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吼出来，他又换成一句“这个世界不公平”，让周东雨反复念……

十多分钟后，方致远觉得差不多了，给周东雨讲了讲注意事项，然后将她带到表演区域进排练。这一次周东雨果然演出了方致远想要的效果，演出陈楠对金钱的狂热，以及对社会不公的愤懑。

此时剧组其他部门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就等方致远和周东雨上场表演了。方致远将化妆师叫过来，让化妆师给周东雨补妆；而自己则来到了导演组。

这场戏是方致远跟周东雨的对手戏，方致远不可能在监视器后面盯着，只能把导演工作交给宁皓他们。他拍了拍宁皓的肩膀：“接下来麻烦你们三位了！”

宁皓爽快地道：“放心吧，有我们帮你盯着，肯定不会出问题。”

离开导演组，方致远让化妆师给自己补了补妆，然后来到表演区域。他冲宁皓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可以正式开拍。

随着宁皓“开始”的口令响起，拍摄正式开始。

周东雨趴在护栏上，看着如画的校园景色怔怔出神。她的眼神非常复杂，里面有愤愤不平，有对现实的不甘，也有对金钱的狂热。

方致远走周东雨旁边，关切地道：“陈楠，你怎么样，没事吧？”

周东雨转过身看着方致远，目光柔和了不少。她靠在水泥护栏上，用嘲讽的口气道：“我很好，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呢，要不是你给我打开这扇大门，我现在还在教室里傻傻读书，不知道有这么容易的赚钱方法。”

方致远对陈楠的话非常意外：“你说什么？”

周东雨不屑地笑了笑：“GRE考试被抓，还可以参加托福、雅思考试，可以参加GMAT学考试，甚至是LSAT考试，这些考试可以让我们赚很多钱。我们甚至可以成立一家公司，招募大批枪手，帮陈浩然他们考试，帮陈浩然他们写论文。像陈浩然这样的人，就算考进外国名校，他们会好好学习吗？他们有能力完成论文吗？他们没有，所以，肯定会继续找枪手，我们可以继续为他们提供服务，一直服务到他们研究生，甚至博士毕业！”

说到这里，周东雨眼睛闪着狂热的光芒，就像瘾君子说到海洛因：“像陈浩然这样的学生是一个吗？不！有一大批！他们成绩糟糕，在国内考不上像样的大学，被家里送到国外，他们本来就是学渣，在国外不可能好好学习，他们无法完成作业，无法完成论文，只能找枪手代写！我在网上查了下，发现国外甚至出现了论文工厂，专门代写论文。这是个巨大的产业，可能有几十亿，甚至更高。我们可以在这个领域大展身手！张捷跟我一起干吧！”

方致远被周东雨的话惊呆了，他简直无法相信那个曾经无比正直的女孩会变成这样，他知道陈楠的妈妈在住院，觉得她可能是因为需要钱才这么做的，忍不住道：“你妈妈的情况怎么样？要是需要钱的话，我可以把这次赚到的钱给你。”

周东雨轻轻摇头：“跟我妈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能赚多少钱。”

说到这里，周东雨转头看向护栏外如画的校园：“我曾经以为自己考进金陵大学，学的还是金融，将来可以逆天改命，让妈妈不用那么辛苦，从此过上舒服日子，可等我进入大学，真正了解到金融行业是怎么回事才知道，金融是个拼爹，拼资源和人脉的行业。像陈浩然他们这种富二代，要是愿意进金融系统，把他们家的钱存几千万在银行或者证券公司，进去就可以成副行长，成营业部副经理，而我们呢？”

周东雨转头看向方致远，眼中瞬间布满仇恨，咬着牙道：“就算我们进入三中一华，进入世界级的金融机构，也只能在最底层干活，我们一年能拿多少钱？不可能超过开枪手公司的收入！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去金融机构，像狗一样活着呢！”

监视器后面的徐争被周东雨的表演惊艳到了，忍不住在腿上重重一拍：“漂亮啊！东雨这姑娘看上去挺瘦弱，没想到爆发力这样强！她的爆发力不是那种嘶吼似的爆发，而是内心情感的爆发！不愧是张艺某导演挑选出来的谋女郎，果然有两把刷子！”

陈思成也不住点头：“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没想到爆发力这么强。”

宁皓跟周东雨在《心花怒放》中合作过，对周东雨的能力非常了解。不过他对周东雨的表现依然感到惊讶：“当初拍《心花怒放》的时候，她台词还不是很出色，有点中气不足，没想到两年不见，台词水平大大提升了！这姑娘前途不可限量啊！”

陈思成突然笑了：“周东雨的表演气势十足，要是一般演员可能接不住，你们说致远会怎么处理，会不会接不住啊？要是他没有接住，那我们就可以嘲笑他了。”

宁皓听到这话也笑了：“不会，致远演戏很稳，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徐争对方致远的演技非常有信心：“东雨的演技虽然不错，但跟致远比起来还显得有些稚嫩，致远可是面对张涵与这种影帝，面对王劲松、刘奕君这种成熟演员也丝毫不落下风的，不可能接不住东雨的戏。”

宁皓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满意期待的等着方致远的表演。他们想知道方致远如何接周东雨的戏，又如何处理这段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