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宫现在也透着一股诡异的平静，王淑贤有的是耐心，慢慢等。这么多年透明人的生活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呢？她就是要一击中的打的她再也翻不过身来。明天，明天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她要在所有人的面前揭露她的真面目，让她遗臭万年。她倒要看看搞到明天那样的情况下，皇帝是不是还是坚持得护着她。

安嬷嬷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贵妃娘娘就成了皇后娘娘心中的一根刺，一碰上必然翻天覆地。此时无论说什么有后顾之忧，她都不会听的。只是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是绊倒了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也没有能得到什么好处。

一日的时间，原本就是月升月落的功夫，傍晚离开前。靳云舒最后一次认真的回看这个宫殿的每一个角落。明日之后，这里即将封死。她曾经是这里的常客，只不过这里少了一个人之后，终究还是缺少了温度。

“娘娘，太皇太后已经算是高寿了，这么多年足不出户，她不希望娘娘如此伤心的。明日就送太皇太后走了，娘娘还是早些时候回去歇着吧。皇上今晚说是要过来呢。”

“我们早些回去吧，本宫还是太过多愁善感了些，这些日子总是止不住的会想起太皇太后。想起当年本宫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和太皇太后的初见。明日就要送走太皇太后了，本宫还是有些止不住的伤感，以后不必每日算着日子说哪日要来请安了。”

“你这些日子累坏了吧？等明日送走了皇祖母，你也该好好休息。不要胡乱担心和操心。朕很好！”皇帝来永寿宫的日子一向很守约，通报了说来就一定会来。这一晚来时也只不过是天刚刚擦黑，皇帝的轿辇就已经进了永寿宫的门。

“皇上都瘦了好几圈了，如今还担心臣妾，臣妾也很好，皇上不必操心。明日送别太皇太后皇上该是去看看皇后娘娘的，至少有些事情还是能商量商量的，臣妾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每一日都是往朕的寝殿里送东西，嘱咐陈总管好好的照顾着，朕就是想来看看你，怕你担心，朕知道皇祖母仙逝你的心情也不好，皇祖母她走得很安详，她不希望你难过的。”

“皇上，您自己也很难过又何必勉强来安慰臣妾呢？其实臣妾只是常常回想起了太皇太后和臣妾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有的时候觉得特别的不真实。”

这一夜就像是风波前的平静，愈发的平静，靳云舒和皇上并排躺在床上，都没有睡着也没有说话，靳云舒以为她差一点就要将当年的事情脱口而出了，可是，最终她还是没能说出口，不经意间慢慢的也就睡着了。皇帝则是也慢慢的睡着。

太皇太后的丧仪最后一环，上京的皇亲贵胄们命妇们，她们这些后宫嫔妃都是在送葬之列浩浩荡荡的向城外进发，太皇太后的丧仪进行的也是很顺利的，皇上皇后一起登坛进香祭告宗庙为太皇太后安灵。

皇上结束了仪式之后走下了祭坛，皇后紧随其后，如此原本就是各家散去的时候，皇后娘娘却拦住了皇上说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告诉皇上。

靳云舒终于知道她这些日子的不安究竟是从何而来了，皇后娘娘之后说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到，只是知道那件事情终究还是东窗事发了。一时间不知道为何，她有的不是恐惧，而是解脱。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真的想大笑三声，没有了这件事情，她的一生终究像祖父当年期待的一样，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对于皇帝而言，更多的是惊讶。不可思议，不能接受，他和靳云舒相处多年全心全意，从来没想过他是被她利用的，他查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她从头到尾都知道，当年所谓的共患难也只不过是用自己的性命在他面前讨人情。他更没有想到她从小到大的伴读，居然会觊觎他的女人。

今天送葬的人群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贵妃娘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满上京的人，人尽皆知。只是没想到居然有这样一段过往，想必今后也是扶不起的阿斗了，三殿下的前途也尽毁了。

靳云舒已经想不起来她是怎么从皇陵回到后宫的，她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她，如今能做的只是坐在这里等死。她不是不能去做什么，而是实在不想做，左不过就是椎穴太皇太后而去，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挨。

坐在书房里的皇帝，其实也没有看到一份折子。如果说一开始是震惊，震惊她如此的深藏不漏，一件事情能隐瞒这么多年三缄其口。震惊之后，现在余下的更多是生气，她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自己告诉他，但是这么多年一言不发。她和他表哥感情很好？至于如此维护？还是这么多年若即若离就是为了安亲王？

“你就没什么要和朕说的吗？”皇帝背着手站着靳云舒的面前，也没有看她的脸。

“臣妾无话可说，也实在不想辩解什么，皇上无论怎么想臣妾臣妾都认了，唯一想为自己辩解的就是我和安亲王并不是皇上想的那样。”

“你大哥的事情为什么当年不说，这么多年也是一言不发？你有机会说的？”

“这些事情臣妾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当年大哥做了什么臣妾没有勇气再说一遍，除了安亲王皇后娘娘说的句句属实，臣妾就是利用了皇上。当年就是为了将来东窗事发的时候，能为哥哥谋的一条生路，为靳氏一族的将来上一道保护锁。”

“无论皇上想要如何处置臣妾，所有的事情臣妾全都认了，祖父的身子不好，臣妾求您看在祖父多年辛苦的份上，不要再这个时候刺激他。所有的怒火臣妾愿意承担。”

“你到底将朕当成什么？你将朕的感情当什么？这么多年是不是一直都是逢场作戏？朕总是觉得就是看不透你究竟心里在想什么呢？你其实一点都不在乎朕。”

靳云舒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她在意吗？这个问题她问了自己很多年。答案是肯定的，可惜这时候她却说不出口。

“罢了，罢了，让朕真的对你做什么朕实在是下不去手，更何况朕还是要为小三儿和小八想想，你记住这样做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朕下不去手杀你，但是我们此生不复相见。朕不想一直看见你想起这么多年痴心错付。”

“臣妾恭送皇上，愿皇上此生长乐无忧，身子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