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被你吞噬，也不会被你主导！虚空监视者，你的算盘落空了！’

‘请您——’

王丰阳疯狂坚定着自己的信念：

‘管他什么柱间魔神！我不会将你的封印解开，也不会让你从中取巧成功，我！

更不会是你的同类！’

‘叽叽叽叽——’

虚空监视者不再向王丰阳说明什么，脑海之中，只有几声不情愿的叽叫声在徘徊，

原以为这个怪物是该放弃了，该庆幸的是，身后上方的永恩与阿卡丽并没有下来，他们好像是用什么东西暂时停留在了断崖的壁面上。

但接下来的一会儿之后，本想着放空大脑更深入一段距离看看它的真面目时……

下降、不断缓缓下降，

一片漆黑中，估摸着又是一百多米的深度之后，眼前的黑暗，竟奇迹般的散去了。

有一股光亮，清透而寒冷，不显得刺眼灼目，却让王丰阳全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一片湛蓝的光景，脚下是平面，一片臻冰！

王丰阳双脚落地之后，这臻冰无法比拟的厚度之下，仍可以隐约看出，比自己身形大上十几倍的眼珠在蠕动。

紫色的眼瞳，透过脚下厚实彻寒的臻冰，专注地盯着王丰阳。

在王丰阳的视线与它眼瞳最中心点对上的那个瞬间，意想不到的一段记忆，顷刻间，翻江倒海般涌入王丰阳的脑海——

“啊！你！！——”

王丰阳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但脑海中涌进来的记忆却无法排斥出去，一瞬间被大量的记忆侵入，王丰阳脑袋胀痛得快要裂开。

“啊！！——”

嘶吼嚎叫声传得很远，黑暗中，暂停于上方好一段距离壁面上的永恩与阿卡丽，他们俩在听到王丰阳的痛叫声之后，双方开始商议：

“师妹，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要去也是一起去，他倒不重要，我门下老头子说了，有事的时候，我只负责把你捞上来。”

“现在不是追究个人安危的时候，但你至少要留下来，你手脚灵活，万一有应付不过来的情况，你也好……”

“好灰溜溜地回去报信？说着哎呀~，永恩师兄你死得好惨呀~，一片乌漆嘛黑的啊，连个影儿都看不见，尸身都不知道落哪儿去咯，人就没了啊~，等到那些老头子问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啊，毕竟这里这么黑，面对面我都看不见你的脸。”

“……好吧，听着我的声音，跟紧点。”

“在速度上，我更胜一筹，所以你放开点儿就行，不必在意我。”

阿卡丽听到永恩从冰墙上拔出刀刃的声音后，也将自己插在墙上短柄镰刀松了出来。

俩人屈膝弓着腿，在几乎垂直的冰面墙壁上径直朝下跑着。

王丰阳此时光顾着控制自己大脑的痛觉与消化涌进来的大量记忆。说是完整的记忆还好，但大部分都是记忆碎片，那些记忆碎片，短的只有几天时间，长的也有一年半载。

但从视角上看，那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的视角，……这些，不是同一个家伙的记忆！

“你这家伙！做了什么！！？”

挣扎了好一段时间，途中有那么几次，王丰阳的心神险些崩溃，但好在破败之咒强行弥补了王丰阳作为人类心性的柔弱。

且在王丰阳熬过了这一段时间之后，记忆碎片吸收得七七八八，理智与情绪都逐步稳定下来。他咬牙切齿地望着冰面下的那个东西。

虚空监视者不再言语，连叽叽声都不再发出，

它只是依旧用那只独眼，巨大的瞳孔一刻不移地凝望着王丰阳。

所有要说的东西，那些该知道、不该知道的，王丰阳都知道了——

所有的记忆碎片里，有许多个生物的见识，但却不全是人……世界千奇百怪，生灵错综复杂，是猪是狗、是人是兽、……是牲畜、……又或是什么不明所以的生物。

还有着其他世界上的生物，它们的记忆，被糅杂在一起，而王丰阳的大脑就是时粉碎机旁的垃圾桶。

这下，可让王丰阳成功体验到一辈子都体验不到的‘人生百态’。

不过，终究是过分了些，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之后，脑袋还是一阵阵的痛。现在，是该好好与这个大坏蛋交流一番了。

“喂。”

王丰阳语气稍稍平缓了一些，那个大眼睛能从语气中听出来，王丰阳的理智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接着，王丰阳继续说道：

“让我放你出来吧。”

“——”

王丰阳的身躯在人类面前是非常巨大的，但在这里，在这只大眼珠子面前，又显得渺小许多。纵使现在的王丰阳状态恢复，但嘴边还是会因为刚才的混乱而忍不住口水长流……

也不影响王丰阳的正常发挥，他无视了自己那一丝从嘴边挂下来的口水丝儿，选择继续说着调侃：

“哦，我都差点儿忘了，你好像不会说话，唔——，就算你会说话，桀桀桀，不不，是我想多了，你连嘴巴都没有~”

“……”

“所以，????（恩度），你们的??????????（女巫的祖先/巫祖）将你送来这个世界，摆明就是已经将你抛弃了，不如让我……”

说着说着，王丰阳才忽然想起了那个家伙——卑尔维斯。

“——？”

“呵呵，不，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关于你的封印这件事儿，我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

王丰阳解释完了之后，独自盘腿坐了下来。

那颗大眼珠子不再吱声儿，王丰阳也不再说话，双方都陷入了静默。

不久后的现场，永恩与阿卡丽透过黑暗，也来到了这片湛蓝的地界。起初，双脚触碰之时，与王丰阳的平常心不同，他俩的第一眼就注意到冰层下那只巨大的眼珠子。

“师兄，这是……”

“嗯，小心，别和它对视！”

永恩立刻提醒阿卡丽，阿卡丽也马上别开了自己的视线。

眼角余光一瞥，看见这一旁正在打坐的王丰阳。

她与永恩降落在王丰阳的身后，距离十多米的距离，便不再靠近。她与王丰阳不太熟络，尚不知王丰阳是站在哪一方的角色，所以，阿卡丽一路过来，都一直对他保持着戒备。

永恩倒是百无禁忌，很快走到了王丰阳的身后，且小声试探：

“王丰阳，情况怎么样？”

王丰阳没有吱声，光是原地打坐的半个身高，就足以高出永恩大半个头，永恩还需抬头仰望才够看到王丰阳的头脑勺。

但王丰阳一直保持着沉默。

实际上，王丰阳并没有听到永恩的声音，甚至连阿卡丽与永恩的到来，王丰阳都未曾察觉。

现在的王丰阳，已经进入了一种无我的状态。

他在自己的灵魂深处、自己的记忆深处，探寻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魔神的起源，源于魔界，那里是个遍地魔兽的世界，随处可见的每一只魔兽，实力都至少是现今自己的十倍有余。也就是说，魔界那里的随便一个平民，都足以媲美王丰阳所见识过的卑尔维斯。

怪不得……卑尔维斯要自己阻止虚空监视者破开封印。

但当下，并不是虚空监视者自己要破开封印，而是这监视者的背后，有魔界的魔兽，在主动推挤着，虚空监视者身不由己。

一边往更深处的记忆探寻，王丰阳的身上肉眼可见的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王丰阳在那些记忆中，觅见太多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

魔兽之间没有纪律，同类蚕食被视为常态，强者吞噬弱者、弱者向更弱者，它们以此变强，魔界的诸多星球上，几乎没有任何的生机，所有行星上的资源，都成了那些魔兽口腹之食。

因为记忆碎片中的画面过于血腥残忍，给王丰阳的震撼一时有些缓不过劲儿……

“喂，王丰阳！？”

永恩再次试探了一句，这次叫得挺大声，但王丰阳依旧一动不动。

阿卡丽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一把苦无在永恩伸出的手即将触碰到王丰阳后背的时候，提前一刻从两者间飞过。苦无掠过之后，带走永恩的视线，看着苦无在落地时并没有前进臻冰地面，而是顺着力道在冰面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

“师妹？”

“别碰它，现在的它没有自我意识，但还有生命气息。”

“你的意思是说……”

“对，我猜测，现在的它，可能已经不是之前你所认识的王丰阳了。”

阿卡丽如是猜测道。

确实，刚才，永恩在将自己手伸出，虽说没有触碰到，距离王丰阳后背肩头还有十几厘米时，永恩能明显的感觉到异常——

自己脚下臻冰传来的冰冷，和王丰阳身上传来的温度，

一个极度寒冰、一个极度炽热！

王丰阳到底在干什么！？

永恩仔细观察着他，但他并没有在王丰阳身上察觉到任何亚扎卡纳迹象化的模样，灵魂也是平稳波动，

一时间，永恩也拿捏不定，自己到底是出手？还是不出手？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永恩没有正眼去看——

自己脚下的、透过这层坚实厚重的冰面，下面封印着的大眼珠子几乎清晰可见，虚空监视者，它一直等待着永恩他们与自己的对视。

而王丰阳这边，仍不知所以。

在阿卡丽看来，这种时候，也差不多该带永恩离开了，因为，种种不好的预感告诉阿卡丽，要是真等到王丰阳醒来，到那时候……

估计永恩与自己就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