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在干嘛来着？好像……对，我应该还在网吧里上网来着，通宵到早上八点前的最后一场排位，我用打野位的佛耶戈拿了个五杀结束团战，然后……然后就……’

一阵急促的刺痛贯通着大脑，王丰阳不禁拧紧眉头，双手紧紧摁压着脑壳。

更后面的事却想不起来了，脑子里的记忆变得一团糟。

‘又是这副肉身……

等等！’

“我为什么要说‘又’？”

王丰阳猛然间，想起来些什么，然而，大脑又是一阵急促激烈且短暂的刺痛。

又是这样！

‘不、不对的，不是这样，我一定是漏了什么！

我一定是漏了什么东西，这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我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王丰阳不知不觉中，已经被遗失的记忆，那些记忆碎片，正在从虚空中回溯而来。

不到片刻，急忙慌乱、陷入焦躁中的王丰阳，放肆地对四周迷雾大喊了起来：

“告诉我，我很久以前就已经在这里了对不对！我一直在轮回，我死了多少次！我永远也无法离开这里，这里一直都是一个梦！你们也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我们都已经、早就已经被那些魔神吞噬了！

我们还活着吗！？告诉我！

我们到底是人是鬼？告诉我！佛耶戈！！！”

呼——

一阵阴风，带着些许腐臭味儿，朝着王丰阳面上吹来。

并没有其他声音回应他，如同很久以前……第一次的那样，王丰阳从暗影岛上醒来，之后，身体开始腐化。

‘不……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这只是个梦……’

王丰阳已经明白，这些都是假的。

‘我若是穿越了，这副身体恐怕还没等我醒来，就已经被腐蚀成一滩脓水。凭着这般腐蚀的速度……’

王丰阳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腐蚀的迹象快速从指尖开始显露。

‘在我昏睡未醒的时候，却毫发无损，只有在我醒来之后、恢复意识之后，才发觉、感受到身体上切实的变化。’

任何东西，都是随着王丰阳的常识发展的，一切事物，都没有将王丰阳逼入死局，

王丰阳回想起那些时日，真的，真的有几分虚假……

那些梦境，都是假的……

包括自己与卡密尔的约定，包括自己与诺克萨斯的仇怨，……也包括自己与卡莎的相识、相知、懵懂的情感。

那些都是假的，

假的。

“虚空监视者，你玩够了没有！！？”

从自己识破梦境的那一刻起，王丰阳就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只有那个东西能有这样的能力，虚空监视者，它竟会用卑尔维斯的出现来试探自己。

这样说来，其实，卑尔维斯躲藏于另一世界位面苟且发展的事情，这个大眼珠子早就知道，

“玩够了，就该轮到我了吧。”

王丰阳缓缓闭上了眼睛，身处暗影岛上的他，任凭那些破败迷雾腐蚀自己身体所带来的痛苦，潜意识里，王丰阳开始主动规避一切的、所有感知。

下沉……

再下沉……

沉啊……沉啊……

……

沉到最深处，内心最深邃的位置，那里，王丰阳终于找到了它，看见了它。

再睁开眼——

眼前，不再是什么暗影岛，而是一片无垠的星空宇宙！

王丰阳自身漂浮在宇宙空间，确切点说，这里其实叫‘虚空’。

虚空生物们生活的空间。

‘这里，是宇宙，那应该是真空环境吧……’

刚刚这般想着，体内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皮肤上肉眼可见的血水渗出毛孔！身体内的反差气压过大，急速膨胀！

‘……不！这里不是！’

潜意识内，王丰阳立马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随之发生改变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又恢复如初，没有了真空带来的冲压，也没有宇宙环境带来的失重感。

一切的一切，真是不可思议，

却又让王丰阳感到说不出的亲切、与真实。

“这里……我曾来过……”

王丰阳自言自语，抬眼望去，虚无中，瞥不见星光，有的只是那些幽暗的湛蓝。而那些蓝色的微光，并不是什么星星与月亮，是这片空间中，四处游荡着的虚空生物们，它们的瞳孔中散发出的。

那些个虚空生物形态各异，有大有小，曾见识过的，在恕瑞玛侵袭四方的虚空浪潮，与这一片无垠空间内的虚空生物群比起来，简直就是一户和一国的差别。

“您——醒来了——”

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虚空生物说话了，那声音是从自己耳朵外传进来的，并不是和之前一样直入脑髓。

但放眼看去，那颗熟悉的大眼珠子，直径有五米多宽了吧，大眼珠子旁边，是褶皱的肉皮，肉皮旁贴附着许多触手，长而细的触手，密集地缓缓挥动。

“我就不计较你是怎么说话的了，虽然很想知道你用来发声的嘴巴在哪里，但我更多的，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

为什么会在这里，

瓦罗兰大陆那边发生了什么，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一切——安好——”

王丰阳皱了皱眉头：

“什么都没发生？”

“是——”

每次说话，它都会拖着长长的尾音，让王丰阳有点儿不适，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无非是谈话的时间也会被拖久一些。

王丰阳接着追问：

“给我个解释。”

“您——与柱间魔神——有所牵连——，我们——动用所有的——知识、能量，将您——送去了未来的——符文世界——”

“……那现在？”

“现在——，您已经——回来了——”

王丰阳听得头皮发麻：

“你的意思是说，我身在虚空之中，但现在的瓦罗兰大陆，仍是我一开始没穿越过去的状态？”

“是——”

“好吧，现在是怎么个打算！还让我再走一遭？”

虚空监视者，那个大眼珠子，朝向稍稍压低了一些，似是人类鞠躬的模样：

“灾厄——仅凭我们，终不可逆——，恳请您——拯救我们——”

“怎么拯救？你有超过卑尔维斯数倍的知识、思维能力与能量，而我，只是一个异世普通人。”

王丰阳很有自知之明，拯救世界这种世界，当然不会想着去做，

总有英雄名流千古，最终或是牺牲、或是隐退终老。

但王丰阳一直以来，所想要的，只不过是安静的生活，平凡、平静、安逸地走完一生，最好，是不要有任何波澜。

‘我的人生，该是那一片平静的湖水，偶尔一点点涟漪就已经足够了，而不是这种，时常把生死大事挂在嘴边的惊涛骇浪……’

“我拒绝……”

王丰阳由心而发地说了出来。

大眼珠子没有把他怎么样，相反的，它的态度更加谦卑：

“那个世界，有您——在意的同类，若没有，请您——毁了那里——，不能让它们——在那里——得到力量，否则——，它们将——有足够的能量——去往另一个世界——”

“它们和你一样，也有能穿越位面的能力？”

“不——，我们没有那种能力，你被选为宿体，我们只是将您——从它们手中——拦截了下来——”

“……”

大概明白了，其实，王丰阳本该会从自己所在的原生世界，被魔神拉至它们所在的魔界位面，但途中需要经过两三个位面，恰巧需要经过虚空，虚空们就从中拉住了自己。

“这么说来，是你救了我？”

“是——”

王丰阳心中还有些小小的感激，但现在不是说这些感情的时候，重要的事情还没商量好，接下来的路，王丰阳已经清晰明了。

瓦罗兰大陆那边的世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外后的情况他是不知道的，

但至少，接下来的大半年时间内，王丰阳知道世界事件的发展轨迹，从中，王丰阳可以有很多机会。

“怎么拯救你们？”

“分解——毁灭——或者——吞噬——”

“我没有那样的能力。”

“您的存在——即使我们——，我们的能力——即使您的能力——”

大眼珠子恭敬的语气让王丰阳没有丝毫防备，在它说完后的一瞬间，它的十几条触手，捅穿了王丰阳的胸膛、腹部……

大半个身躯变成空洞！

“呃……你！！！”

一口黑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措不及防，他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里丢了性命！

但这一切，才只是开始……

开膛破肚、被洞穿的痛苦差点让王丰阳直接晕厥过去，好在还有些意识，保持着微弱的意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是无数的针线，在重新缝补着自己的身体。

其中，有些时候，身体里还能感觉到，有一些异物被塞了进来，很多、很大的异物，被强行塞了进来……

像是石头、像是棉花，

不懂，

不知道。

脖子使不出劲，只能任其自然地往上仰着，根本看不到那个该死的大眼珠子往自己身体里塞了什么东西。

呵……哈……

呵……哈……

过去过久了？

不知道，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很久……

‘稍微有些困了，睡一觉吧……’

就这样合上双眼，渐渐睡去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得很沉，很香甜，睡梦中的自己，甚至忘记了疼痛。

‘疼……痛……？’

对！我还在死亡边缘！……

惊醒之后，王丰阳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慌地快速扫视周围，自己处在一个房间里，很整洁的环境，墙上还有一些熟悉的挂饰。

除了自己旁边的床头柜，房间角落那里还有一张较大的白木桌子，桌子旁有个腰间系着白围裙打扮的女人，在那里泡茶、整理桌面。

看外表，应该这里的仆人。

王丰阳突然想起些什么，急忙掀起被单查看自己的肚子。确认完好无损后，王丰阳疑惑地问起：

“这里是？”

“哦，你醒啦，我们家小姐外出执勤的时候，见你在外面晕倒了，所以偷偷把你带回家里来了。”

“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很抱歉，这种事情你无权过问，但你可以称呼她为凯特琳治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