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是条乌梢蛇，还好没毒，真是晦气。”

一人朝动弹不得的小黑蛇恶狠狠的淬了口痰，正准备补上两脚。

传来同伴慌张的唤喊，“快，有火光，来人了，快跑！”

人声和亮光愈来愈近，小黑蛇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将自己藏到草堆中，终于晕了过去。

乡亲们起来披着一件外衣就匆匆赶来，看到许仙房中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模样，惊叫出声：“小许家遭贼了——！”

有人见许仙仍安然躺在床榻，这捂住嘴低呼，“呀，闹这么大动静也没醒，这孩子莫非……”

“别胡说，他只是中了迷香，小许，快醒醒！”

张婶上前将他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摇晃着他的肩膀。

许仙昏昏沉沉的醒来，太阳穴还在突突的疼。

他眸光有气无力的扫过一众担忧的人群，喉咙又痒又痛，鼻子一酸，声音沙哑道：“我这是怎么了……”

张婶接过陈伯倒过来的一碗水，给许仙润润嗓子，“你家应该是遭贼了，快看看丢了啥？”

许仙朦胧的眼神陡然清明，他不留痕迹的伸手捏了捏枕头，里面的钱还在。

他脸色苍白的起来穿上鞋，在屋里着急的找什么东西，眼泪都急出来了。

“遭了，小白？小黑——？”

“白天的时候就见你这外面围了很多人，说要买你的蛇……嘶，你家孩子不是最怕那玩意儿嘛，怎么突然还养起来了。”

张婶狐疑道，如果只是蛇不见了，而不是丢了钱财，那还好。

“小白和小黑不一样，呜呜呜……”

“哎哟，别哭啊，不见了那也不一定是被抓走了，也有可能是逃跑了。”

她安慰了许仙两句，招呼着乡亲们都散了。

“洗把脸，好好睡一觉，你先别着急，等明天天亮了，张婶儿陪你一道去找找看。”

许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悲痛欲绝。

张婶儿怎么劝也劝不住，拿他没辙，打了个哈欠，她也起身道：“唉，行吧，我也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啊，听话。”

为以防那群小偷再回来，她把自家的大狗给牵来栓到门口。

房间又恢复最初冷清的氛围，许仙想到程寒也不在，悲从中来：“大哥……呜呜呜……”

他默默抹着泪，余光赫然瞥见大开着的柜子。

“！！！”

许仙心头一紧，赶忙上前查看，他的盒子竟也不翼而飞。

这群贼也太丧尽天良了吧，连他和大哥的书信也偷！！！

许仙此刻睡意全无，他穿上衣服去院子透透气，看到张婶的大黄在草地里警惕的嗅着什么。

“汪！汪汪！”

大黄看见他，前爪兴奋地在地上扒拉两下，欢快的摇着尾巴。

这个动作令许仙眼眶倏地一红，怕影响到邻居，他低低的哽咽起来：“呜呜呜……小白……”

大黄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脑袋，忽然低头从草堆里咬起一条软趴趴的乌梢蛇，黑溜溜的眼睛讨好的望向许仙。

少年吓了一跳，“小黑？！”

——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垫子，黑蛇感觉受伤的地方浸润着清凉之意，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

它悠悠转醒，看到趴到桌上睡着的许仙。

他面色憔悴苍白，眼下飘着两片乌青，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即使在睡梦中也依然愁眉不展。

黑蛇叹了一口气，将尾巴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

少年的指尖动了动，醒了。

“小黑！你没事……”他摸了摸黑蛇的小脑袋，说着说着，许仙的情绪忽然低落。

都怪他，一有事就想着找大哥，什么都做不好。

向来冷淡的小黑蛇主动缠绕上他的手臂，而后又从上面下来回到地面。

朝前走在前面，转头静静的看他，就像之前为他带路那般。

许仙墨色的瞳孔缓缓放大，磕磕巴巴道：“你，你是带我去救小白？”

缓缓的，黑蛇上下点了下头。

“好！你等一下！”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

带走小白的是人，不是妖。

他不能凡事都麻烦大哥，这一回许仙决定要靠自己的能力救出小白！

先从瓶子里倒出几颗大力丸吃掉，把程寒送他的小刀和护身符带上，飞快跟上小黑蛇。

那三人其实在白天是来过，他们可以循着被小黑咬了之后留下了的气味找过去。

现在天还没亮，三人又有两人受伤，打他个措手不及。

大大村，

小黑蛇曾经在这里有过不好的记忆，停在村子外的石墩前，犹豫着不敢动了。

许仙弯腰把小黑蛇抱到怀里。

“别怕，有我在。”

他从前这么怕蛇，现在都克服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少年仿佛顷刻之间成长了许多，身上多出了之前不曾有过的坚毅和勇气。

天蒙蒙亮，程寒终是听到了自己一直期待的声音。

叮~

您的任务已完成！

不错，小许总算没让他失望。

程寒连续几日为绝梵投食，已经在某一程度上得到了他的信任和认可。

这天，他突然停下翻烤手里的肉串，对守在旁边等开饭的绝梵沉声道：“梵梵，明天初七，是你娘亲的忌日。”

“……我娘亲？”

这个词对绝梵来说还很陌生，却意外的扣动了他冰冷的心弦。

“嗯，现在你已经能对自己的力量灵活运用，我也是时候该告诉你真相了。”

程寒幽幽叹息，黑眸微沉，神色悲痛隐忍：“其实，你娘是被一个叫媚昭的蛇妖杀害的。”

绝梵皱了皱小眉头，杀气腾腾站起来，眼神乖戾道：“我这就去杀了媚昭。”

程寒拍拍他稚嫩幼小的肩膀：“好，爹跟你一起。”

绝梵淡淡的拂开他的手，垂下漆黑的眸子：“我知道，你不是我爹。”

“？”

程寒动作一顿，眸子飞快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眯眯道：“咦，梵梵变聪明了。”

清风真人说过初七时大妖会觉醒，但没说是每天觉醒都会一点点。

这就尴尬了，他现在不是绝梵的对手。

绝梵板着张冰雪剔透的玉颜，冷冷道：“别怕，我不杀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