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沈书衍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他笑了笑：“下去吧。”

院子外，沈书衍静静的立在院外那清澈见底的溪水旁边，目光望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远处的尘土飞扬，一辆马车缓缓而来时，他才收回目光，嘴角的笑意直达眼底。

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子淡然清冷，眉眼间却隐着淡淡的温柔，女子容颜唯美，嘴角勾勒着轻浅的笑容。

只一眼，便能感受得到两人之间流淌着的缱绻暖意。

来人正是柳州县令陈少游跟他的夫人商请月。

柳州乃是五州瘟疫的其中之一，陈少游跟商请月因着瘟疫之事立功不小，天华帝下了圣旨待陈少游在柳州上任的三年期满后便回京任工部侍郎一职，而商请月则封为兰心县主。

陈少游，字于昭，乃是沈书衍多年的好友，而商请月的父亲商谨言乃是他的姑父，她是他的表妹。

对于沈家的亲戚，他从未有过接触，而商请月，却是个特别的存在。

“于昭。”他上前对着陈少游一笑，看向商请月，“表妹安好。”

“表哥，士别三日，变化可谓不是一星半点呢。”

商请月清澈的眼里皆是笑意。

沈书衍轻笑。

三人进了院子，刚喝上一杯热茶，沈书衍便道：“当日，表妹入股了五十万两银子。”

沈书衍看向淡静的商请月，不着痕迹的隐去一丝情绪，对着陈少游道：“如今，几个月的分红下来，一共有一百三十三万两。”

三人就着分红之事聊了两个时辰。

分红之事妥当之后，沈书衍给陈少游跟商请月添了一盏茶，起身道：“时辰还早，表妹跟于昭先休息，晚些我们再谈此次见面的目的。”

沈书衍刚踏出屋子，便听见商请月疑惑的问陈少游：“相公，我们来这里，是为什么？”

是为什么？

沈书衍微微一笑，自是为了生意。

他负手立在小溪边，感受着凉风习习，衣摆随风飘荡。

“公子。”

沈书衍闻声回头，见是流风，挑眉：“怎么回来这么早？”

流风回道：“都喝醉了。”

沈书衍轻笑：“难为你了。”

流风淡漠的脸上难得的带了一丝笑容：“我夫人在世时最爱酿酒，喝酒对我来说跟喝水一样。”

沈书衍笑了笑，并不是没有看到流风黯然的双眼，他换了个话头：“早前要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流风点头：“都备好了。”

沈书衍笑着道：“那你去休息吧。”

流风没有动，迟疑的道：“公子，陈少游跟主子……你约他们来这里为了什么？”

流风原本是明月楼楼主唐凝送给商请月的暗卫，后又由商请月借给了沈书衍。

沈书衍对流风的逾矩并不在意，笑道：“流风，你觉得炸药如何？”

虽不知沈书衍为何有此一问，流风还是答道：“威力无穷。”

“那你可知，这炸药，是谁研制出来的？”

流风错愕，“不是公子吗？”

沈书衍笑了笑，“不是。”

流风震惊。

“怎么会？明明是我亲眼看到炸药在你的手中出世的……”

“炸药的研制配方是陈少游在落州知县求学时，救助的一个疯乞丐临终前给他的，疯乞丐说他来自二十一世纪，可华国没有这个地方，我跟于昭猜测，他应是其它国家之人。”

沈书衍神色淡然，嘴角含笑，“那个配方，我看到于昭研制过，于昭见我感兴趣便把配方给了我，我研制了许久，终于研制出了威力巨大的炸药。”

“若说炸药是我研制出来的，这话不假，却也不真，没有配方，我也研制不出来。知道炸药的威力，我便想到了战场，这样威力惊人的东西，最适合战场了。”

沈书衍说着，嘴角的笑意不改：“流风，我是个天生的生意人，我知道炸药将会是将来战场上炙手可热的新星，甚至可能惊动各国帝王，名利钱财将会因它滚滚而来。”

“这炸药，于昭出配方，我研制成功，若有名利，自是我与他一道的，可他不愿承这个名，只与我签了一份契书，炸药所得利润，分给他一半。”

“陈大人是不想在夺嫡越演越烈的时候太过惹人注目。”流风对陈少游的想法猜测道。

“这是一部分。”沈书衍看向流风，微微一笑：“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欲冒险。”

一个手握能把千万人炸得粉身碎骨的炸药配方之人，明里暗里将有多少危险？

若是以前的陈少游，也许会不在乎，可有了商请月的陈少游，显然是在乎的。

他不敢让商请月陷在危险之中。

纵然有诸多不解，流风却没有追问下去。

沈书衍看了看天，声音轻了许多：“还有商请月，我与她之间的事你都看在眼里，她给我银子，只为参与我以后所有产业的入股，她是除于昭之外第一个对我无条件信任之人。”

流风垂首，他跟商请月时日虽然不多，但是刚好看到沈书衍跟她打交道的那段时间。

其实两人之间也没有太多交集，可商请月却对沈书衍异常的信任跟看重。

沈书衍只一句话，商请月便能帮他设计让他的弟弟妹妹脱离沈家，也只因为他的一句话，商请月毫不犹豫的拿出其父的全部家当交给他。

为的，只是她看好他能闯出一片天地。

明明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沈书衍手里的筹码是炸药，可她，就是这么把五十万两银子给了沈书衍。

沈书衍看向流风，郑重的道：“告诉你这么多，是因为表妹曾给我写信，有意让你今后都跟着我。既然以后都要跟着我，那你便要知道，于昭跟表妹是我最信任的人，以后若我有事，他们便是步月庄的主人。”

流风肃然：“我知道了。”

“约他们来这里，为的是与他们合作一桩生意。”沈书衍说了这句便不再开口。

而他说的那桩生意，便是买下赤县方圆五百里之地。

他要做的不仅要挖掘可以代替木炭的黑石碳，还要修建马场，种植青草。

炸药弓弩，战马粮草，所有军需他都要一一掌握在手。

他负责一应事宜，而陈氏夫妇，负责银两。

所得利润他占一半，商请月跟陈少游合占一半。

陈氏夫妇那一百三十三万两银子换成了契书，各自盖了印章之后，商请月忍不住叹息。

“原本以为能拿到一笔可观的分红，谁知道，还没捂热呢，就成了这么一纸契书。”

“怎么？表妹舍不得？”

沈书衍看着商请月笑着问道。

商请月收起契书，扬眉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沈书衍跟陈少游皆是好笑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