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皎皎也知道了。

不过沈书衍是猜到的，她是亲眼看到的。

在那万人中央，在那陈尸无数的宫殿里，商请月手持一把长剑架在脖子上，目光哀凉的看着两侧对峙着的陈少游跟王慕然。

那精致的脸上满是泪痕。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有胜负？”

“陈少游，权势对你就那么重要？丞相之位还不够？”

“王慕然，你就那么非皇位不可？你隐忍多年的初心到底是什么？难道不是一家团聚么？”

“你们就不能合力辅佐王彦让天下太平？你们就不能让我不要那么提心吊胆？”

一字一句，商请月都是笑着说的，可眼角的泪水却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落。

燕皎皎看了，不由得想，一哭二闹三上吊，商请月竟然用这个最不可能的法子。

要知道，陈少游跟王慕然争的斗的可是皇权，他们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即将到手的权利？

燕皎皎撇撇嘴，她都能想到的，商请月肯定也能想得到，所以，商请月是在用命赌那亿万之一的可能。

“看这样子，要是王慕然跟师兄执意斗个你死我活，商请月就真的打算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燕皎皎正对着她身边的沈书衍说完，便听得几声惊呼，就连沈书衍也是脸色惊变，下一刻便已经进了殿。

燕皎皎捂着被沈书衍刚刚撞得发疼的胳膊，目光看向殿中的商请月，不由得一笑，原来是商请月划伤了脖子，鲜血流了不少。

沈书衍双目沉沉的看着商请月，声音却有着安抚的温和：“表妹，别做傻事。”

不知怎的，燕皎皎突然就觉得没了再看下去的心思了，揉着发疼的胳膊，她皱了皱眉，不看殿里一眼就这么飞离了皇宫。

这夜，燕皎皎辗转反侧，她想翻墙去找年心喝酒，却想起自从她去西域回来后年心便一直不在年府，而是跟杜庭游历去了。

无奈，她就这么闭着眼睛数星星，数到天亮还是没有睡意。

又在床上辗转了许久还是没有睡意，她一股脑的坐起来，唤出了疏影：“宫里昨晚怎么样，谁赢了？”

疏影回道：“商请月以死相逼，王慕然跟陈少游都妥协了，答应尊王彦为帝，维持现状，只要商请月在一日，便一日不起争端。”

燕皎皎愣住。

商请月竟然赌赢了？

陈少游跟王慕然竟然为了她，就这么妥协了？

燕皎皎摸着下巴，可见商请月在这二人心中的分量。

更可见，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用来对付在意她的人是很有用的。

“商请月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现在所有人都在宫里守着她。”

疏影说了这话，便看了燕皎皎一眼。

燕皎皎斜了她一眼，问：“这所有人里也有沈书衍？”

疏影垂首：“是。”

燕皎皎指了指桌上的茶水，“给我倒一杯茶来，泄泄火。”

疏影听话的倒了茶，茫然的道问：“泄火？”

大早上的，怎么就上火了？

燕皎皎一口把茶水喝干，这才恨恨的道：“我的男人却在宫里守着别的女人，能不上火？”

疏影“哦”了一声，表示懂了。

“哦什么哦，这个时候你不得劝劝我息怒吗？劝慰几句都不会？你平常的机灵劲哪去了？”燕皎皎不满的瞪着疏影，颇有怒火高扬的架势。

疏影偷偷的离燕皎皎退后几步，弱弱的道：“您的性子，越是不高兴越是想找人泄火，我劝您息怒……您怒火息不下来不说，反而还会把怒火迁我身上，到时候倒霉的可不就是我了吗？”

燕皎皎一听，一把丢开了被子：“我现在不找你泄火找谁去？”

疏影再退了几步，呵呵一笑：“主子，冤有头债有主。”

冤有头债有主？

燕皎皎眯起眼，可不是吗，哪来的火，哪里发出去！

她扬起眉梢，吐了一口浊气：“拿我的衣服来。”

宫里还残留着浓重的血腥味。

燕皎皎不悦的皱紧了眉头，她最讨厌血腥味了。

去到慈宁宫时，她看见一群人守在慈宁宫的一处偏殿外，她笑了笑，沈书衍不就在这些人之中吗？

刚要走近沈书衍，便听到殿内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那声音……

燕皎皎愣了愣，以她逛青楼的经验来看，那似乎是欢爱的声音？

她看了看守在殿外的人们，有王慕然一家，有唐凝夫妇，有沈书衍。

这么些人在这里，虽然面色尴尬有之，气恼的也有之，却无人让人把殿里正在白日宣淫的男女抓了砍头，可见殿里颠鸾倒凤的人便只能是她那小师兄跟商请月了。

她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暧昧之声不绝的大殿，啧啧了两声：“这好不容易平息了一场宫变，商请月就这么把我师兄扑倒了，也不知道是太高兴了，还是为了安抚我那功亏一篑的师兄。”

在她话落的那一瞬，人也走到了沈书衍的身边。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她，她见着这些身份尊贵的人也没有行礼的意思，就这么满不在乎看着沈书衍。

“她是谁？”摄政王看向沈书衍问。

“沈书衍的夫人，天下首富燕家家主。”

回答的是脸沉如墨的王慕然。

燕皎皎似笑非笑的看了沈书衍一眼，冷哼一声：“声明一点，我还没跟沈书衍成亲，没有夫妻之实算不得是沈书衍的夫人。”

王慕然淡淡的看了燕皎皎一眼，并未搭理她。

沈书衍干咳一声，跟王慕然等人告辞后，拉着燕皎皎便走。

“沈书衍，你干嘛，放手！”

“哎，我的手要断了。”

“你再不放手当心我揍你！”

“燕归，你再多说一句，我便马上去你姐姐那里去求亲！”

燕皎皎顿时闭嘴。

两人出了宫后，上了沈书衍的马车。

车上，沈书衍揉着眉心问：“你昨晚不是回去了吗，怎么一大早的又来了？”

燕皎皎幽幽的看了一眼他，道：“难为你还知道我昨晚回去了，我还以为你满心满眼的都只记得你那表妹呢。”

沈书衍闻言，眉梢一扬：“你这话有点酸，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