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闻人老头问道。

“你是天地会的人，如果……”东方老头说到这里，像是有什么顾忌，没再说下去，而是朝草棚走了过去。

闻人老头见了，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紫色药丸，递给方笑武，说道：“年轻人，这是我送给你的，你收下。”

方笑武道：“无功不受禄，晚辈……”

闻人老头笑道：“你刚才差点死在了绝命丹之下，这东西就当做是补偿吧。你要是不收下，我于心不安。”

方笑武暗道：“给我吃绝命丹的人又不是你，就算要于心不安，那也应该是东方老家伙才对，与你何干？”

闻人老头看出他在想什么，笑道：“我与东方兄是一伙的，他做的事，就是我做的事，所以你请务必收下。”

方笑武听了，只好伸手接过药丸。

只听闻人老头说道：“这是我亲手炼制的丹药，名叫百草丹，乃是用一百种珍贵药草炼制而成，除了能解百毒之外，还能增加内力，不过比起绝命丹，那就差远了，最多也就能增加五六年，而且也要看吃的人能吸收多少。”

方笑武听后，才知道这白草丹不是寻常之物，急忙表示感谢。

闻人老头挥挥手，说道：“谢什么？这是你应得的。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走吧，免得东方兄又找你的麻烦。”

方笑武道：“既然这样，那晚辈就告辞了。”

说完，朝对方拱了拱手，转身大步而去。

……

目送方笑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之后，闻人老头返回草棚。

“那小子走了？”东方老头问道。

“走了。”闻人老头答道。

“你是不是送了他一颗百草丹？”

“是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还不是你惹出来的祸？”

“什么叫我惹出来的祸？那小子因祸得福，体内多了二十年内力……”

“那是他命大，不是你给的。”

“算了，不跟你争。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什么正事？”

“我刚才说，你是天地会的人，那女童会不会是你们天地会的仇家派来对付你的？”

闻人老头笑道：“那女童的身法确实很神奇，但她要对付我，还不够资格。况且我天地会这几十年来，与世无争，怎么会有仇家？”

东方老头笑道：“你忘了幻音宫吗？”

闻言，闻人老头神色微微一动，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女童跟幻音宫有关？”

东方老头道：“四十多年前，幻音宫刚成立的时候，你天地会有一位弟子，与幻音宫的一个护法为了一个女人，弄得一个瞎了眼睛，一个断了手臂，从此结下了过节。而据所知，幻音宫的那位护法是幻音宫现任宫主的大舅子。”

闻人老头道：“你想说田不群会为了他的大舅子，与我天地会再起纷争？”

田不群正是幻音宫的现任宫主，在位也有十五六年了。

“恐怕这只是表面原因。”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你天地会这些年来不问世事，而你更是断断续续闭关二十年，比不上我了解现今的武林形势。”

“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隐居在这里吗？”

“你真以为我想一直老死在这里？”

“原来你人老心不老，对江湖还有眷念。”

“什么眷念？充其量就是时不时的跑出去吃些好的，顺耳听到了一些传闻。”

“什么传闻？”

“明教的人开始在中原活动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明教向来都是这样。”

“但据我所知，明教的人，找上了幻音宫。”

闻人老头神色一变，道：“明教想与幻音宫结盟？”

东方老头道：“结不结盟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明教的人与幻音宫的人勾勾搭搭，定有图谋。另外就是，武当和少林之间，看似太平无事，其实暗潮涌动，随时会爆发纷争。我看智广大师的被害，若不是武当派的人干的，那也和武当派有莫大关系。”

“会不会是其他势力干的？”

“也有这种可能，不过归根到底，也还是少林和武当早有矛盾。”

闻人老头想了想，说道：“如果少林有事，丐帮不会坐视不理。”

“难道武当就没有盟友吗？你可别忘了，武当身后可是有着朝廷的影子，武林帮派势力再大，又怎么敢公然反朝廷？那不是找死吗？”

“但朝廷也不会让武当一家独大。”

“所以智广大师的死，也有可能是朝廷策划的。”

“怎么？”

“武当的势力越来越大，朱棣还活着的时候，尚能控制，但是这二十多年来，大内出了一个宦官，叫什么王振，也不知是什么来历，小皇帝就听他一个人的。我看此人不会等着武当继续发展下去，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挑起武林纷争。”

“如果真是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哼哼，你以为阉人就不想当皇帝吗？”

“什么？王振要谋反？”

“谋反一旦成功，那就不是谋反了。昔年赵匡胤是怎么当皇帝？”

“可王振是阉人啊。”

“阉人就不能当皇帝吗？王振要是当了皇帝，那就是开创了阉人时代。后世怕会大书特书，将他比作秦始皇。”

闻人老头哈哈一笑，道：“东方兄，你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不过王振不可能当上皇帝。”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因为时候不对。”

“时候不对？”

“你认为以现在的这个环境，有人可以谋朝篡位吗？况且还是个阉人。”

东方老头不说了。

其实，他也觉得王振要当皇帝的可能性很低。

他方才说的只是猜测，真要落实到行动，王振当皇帝的希望就太渺茫了，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不过他和闻人老头都不是王振，又怎么会知道王振的想法呢？

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古往今来，又不是没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王振真要当皇帝，谁拦得住？

说不定小皇帝还希望这个“老师”来替自己主持朝中大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