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宁的声音断断续续，逐渐变得微弱渺小，随即戛然而止。

玉石碎裂成粉末，她所布置的遗言，最终没能抵得过时间冲刷。

嘎吱~

刺耳的声音响起，古树骤然分成两半打开，露出里面的神秘洞口来。

洞口表面朱红，并未上锁，文殊推开后直接走了进去。

这是是间密室，形状倒像是塔中，四周满是摇曳的烛台。

仿佛感受到有人进来，火焰骤然熄灭，漆黑无比的空间里，爬出许多面露狰狞的恶鬼。

它们长着同样的面孔，但表情各不相同，嬉笑怒骂眉飞色舞，在黑夜里咧嘴的笑了起来。

阴森的鬼气弥漫着，如漩涡般将文殊困在中心，有的虎视眈眈，有的满脸疯狂，有的不断流出口水。

听着周围刺耳的嬉笑声，文殊不为所动的大步向前。

他将宝物收起，灵力散去，如普通凡人般，行走在鬼魅横行的天地中。

咯咯咯~

清脆的笑声响起，有位气息滔天的恶鬼，从暗处勐的跳了出来。

它表情扭曲，指甲尖锐，张着血盆大口，朝着文殊的脑袋咬去，腥臭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文殊停下脚步，对恶鬼张开双臂。

砰！

他竟然把恶鬼抱在了怀里！

……

五彩斑斓的画面奔涌不息，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药师卧在金莲之上，感悟着大道的余韵。

“老师说的果然没错，梦境的探索就像是深渊，永远都没有尽头，这段时间我沉淀自身，闭关修行，所得的好处比平日里要多上两倍。”

药师略显疲惫的睁开双眼，缓缓吐了口浊气。

梦境探索并未易事，同样充满各种危险，每次探索完毕都有些心有余虑。

噗，噗。

泡沫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令药师听了心疼不已。

梦境并不能存在太长时间，若不能抓紧时间探索，甚至还有难以摆脱沉沦其中的风险。

“真是可惜了，还有两处地方没来得及探索，看来日后应该当机立断。”

药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呢喃着说道：“要是有大泡鱼就好了，它们的体内能存储梦境，这样就不用担心被浪费。”

就在这时，星光从远处飞来。

他落下云头，对药师恭敬的施礼后，神采奕奕的诉说着，八宝功德池如今的变化。

贵族果位，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无数生灵以功德浮空为荣幸，想尽办法贿赂老六为自己安排位置。

现如今，他和青狮泾渭分明，成为普通生灵心中公正无私的偶像。

“尊者，我门下也有很多弟子，想要效彷那些人成为贵族，都被我拦下来了，虽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可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星光略带思索地说道，谨慎的性格让药师大为赞赏。

“非常不错，知道思考，看来月光平日里没少教导你。”药师慈爱的摸摸星光的头，语气温柔的为他解释道。

“贵族本就是个巨大的谎言，这种果位不被天道承认，同样不被西方所承认，这就好比当初那位质疑文殊的娄山般，尽管被称之为隐尊者，却名不正言不顺只能说说而已。”

星光心理疑惑不解，他亲眼看到生灵成为贵族后，脸上洋溢的笑容，以及旁人投来羡慕的眼神。

所有人都是如此，又怎会是谎言？

“尊者，这怎么可能，众生都有自己的判断，文殊又怎会……”

“呵呵，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药师心里对文殊充满忌惮。

“不是他欺骗了众生，而且众生甘愿欺骗自己。”

“大家都在底层沉寂的太久了，积累十世功德就能成就比丘之位，看似非常容易，可这漫长的过程非常痛苦，仿佛是深陷沼泽看不到明天。”

“这时，突然出现个新的果位，它让众生有了在污秽里，挣脱而出的机会，而且唾手可得，谁会不为此心动？”

“它像是黑暗里骤然出现的阳光，沼泽里渗透的清新空气，让人控制不住的心生向往，所以，他们自愿相信这种虚幻的果位，就是用来慰藉自己的平庸。”

药师看着星光，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

“站在生灵的角度来看，它们从未因此付出过任何代价，许下的也只是诺言并非誓言，毫无紧要的束缚就能换来地位，这笔账谁都能算的清楚。”

星光若有所思，细细品味着药师的话，依旧有些疑惑不解。

“按照尊者这么说，那文殊岂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他为何要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

“他？”药师笑着摇了摇头。

“他得到的，比你想象的多。”

越是免费得到的，往往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文殊的手段简单且精明。

此法对八宝功德池没有影响，却能通过诺言的力量推动西方发展，此举所流露出来的情怀和慈悲，已经在众生心中流传开来。

西方的中坚力量，就是这些底层生灵。

日后，他们得道成为比丘，首先选择的阵营就是文殊。

“文殊真是可恶，竟然用这种方式拉拢人心，我定要让门下弟子本分些。”

星光恶狠狠的握紧拳头，却被药师拦住。

“让他们去吧，你能拦住他们的肉体，却不能安抚内心，这样的方式和强盗有何区别？”

砰！

鬼魂的文殊紧紧拥抱在一起，骤然散落尘埃，留下枚精致温润的玉石。

玉石通透，内部藏有一篇记录。

火车白鹿豢养之法。

记录洋洋洒洒数万字，非常详细的记录了豢养的过程和技巧，包括各种突发情况也罗列在册。

“果然，这里面的鬼魂，全都是培养资源的介绍。”

文殊闲庭信步走在黑夜里，任凭鬼魂向自己涌来，随着爆裂声响起，玉石掉落在手里。

谢谢都是内心孤寂的猖鬼，越是勐烈的进攻越能让它们疯狂，只有充满温暖的拥抱，才能将其感化露出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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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等到第四枚玉石坠落在掌中，黑暗散去，温暖的阳光肆意弥漫开来。

有位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正在树下抚琴，见到文殊后立刻笑容满面。

“你来了。”